這幾晚可就奇怪的緊,每次一躺下,心中剛動念要冥思煉氣,就立時入了深定。這也還罷了,想不到的是,入定之後靈氣竟然活潑潑的,不受控制四處亂跑,再也不象以前深埋在體內,緩緩的一絲一絲增長。
現在靈氣團成一團,就如一個頑皮的小兔子,左跳一下,右跳一下,最愛移到眉心和胸腹間那三處寒氣聚集的地方,在裡面不住上下翻騰,自己彷彿能聽見它在歡呼雀躍,把本來固若實質的寒氣攪得一點點化開,然後循著一個奇特的規律盤旋流動。
此時更讓羽吃驚的,還是今晚神識的變化。以前修煉時神念抱一,耳不聞目不視,是謂深定。如今人已然在深定中修煉,神識還能分成兩頭,其一還默察體內的種種異動,其二就飄飄呼撥出到身體以外,把周遭的動靜盡皆收在眼裡,聽在耳中。
角落裡那隻蟲子鳴叫的響亮,頭上的細須可缺了半根;方才從坡上下來一隻花斑山貓,躡手躡腳,本欲到自家洞裡偷魚,不知為何在洞口打個寒戰,忙不迭轉身溜了。神識繞個彎追出洞門,“看見”那山貓慌不擇路,跑到營地門口火把的光亮下,剛好被哨衛看個正著,搭弓一射,夜半的偷魚賊嗷嗚慘叫,滾了幾滾,屁股上帶著一隻箭消失在了草叢中。
羽“看”到此處,正要叫好,咦,我不是還在修煉麼,神識倏的縮回來,隨之出定而醒。隱隱覺的這般妙境和當日誤服了石漿後,在雪峰山下奔跑的情形有些相通,但又差的遠了;修為深了些,可靈氣又不見的增加多少,望著洞頂,呆呆沒了主意。
過得許久又想:還是明日問問多蘭大哥才好,也自沉沉的睡去了。如果這時有人近身細看,定會察覺少年的體周幽幽透出晶瑩的亮澤,隨著呼吸一幽一明。原來羽雖然入睡,靈氣還在自顧自的活動,只是緩慢微弱的多。
又過的片刻,羽的右手小指處泛起了淡淡黃光,光一亮起,一股極其輕微但不容侵犯的威嚴波動開來,山洞角落裡的蟲聲立住,蟲須狂舞,似在磕頭求饒,隨即倉惶彈出洞外。
指蓋內的小孽龍探頭出來左右看看,不去理會蟲子,小心收斂氣息,控制著黃光只在晶瑩白光籠罩的方寸之間閃動。一顆微小的龍頭,對著門外高懸的明月,一吞一吸,不住收納天地靈氣,抓住難得一刻修煉起來。
第八章 鴻雁來
火玉,長約半寸,頭尖而尾圓,黑暗中紅光發散,照得到數十步遠。積百顆火玉一起,哪怕外面大雪紛飛,屋內也自溫暖如春。
少芒送了母親歇息後,靜坐在父親少典身邊,腳下陶盆赤光燦燦,盆中擺的正是這產自北方的異物。數載前神帝少鼎為得此寶,派遣族內精銳猛士,一夜間滅了三支大大小小,跨穎水南下遷徙而來的扶余族部落。
今次神帝憐惜兄弟傷重,難抵春寒,特意搬了冬日裡從不離身的火玉盆過來,只望烈山大巫師早日康復。
午後少典已經醒轉過來,服了幾枝養氣調神的檀芝,在少芒的助力下,勉強調息修煉,暫時壓制住了咒術反噬。現在老巫師鼻息沉沉,睡的甚是安穩。少芒端守在旁,偶爾側身聽聽遠處議事樓的動靜。
烈山族內城正中,五根粗逾數尺、參天入雲的雲杉樹之間,聳立著一座高樓。樓分三層,底下一層架空,以隔開地上的潮氣,二樓廳堂廣闊,是族內勇士們聚會的地方,最頂的三樓,歷來專屬於族長與長老們商議大事之用。此時三樓徹夜火把不熄,除少芒父親少典外,神農氏五大長老和神帝少鼎已經不眠不休密談了一日一夜。
四周,在支撐高樓的雲杉樹上,刻畫著一道道難以辨認的硃色符咒,符咒閃動著灼灼異光,森嚴不可逼視。順樹而下,議事樓方圓幾丈內,緊貼著剛剛冒出青草的地面,無數幽藍的火星晃晃悠悠自下而上升起,在夜空裡煞是好看!這是大巫師少典在當初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