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治國安邦也是同樣的道理啊……」
西淮坐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談話,一直沒有吭聲。
直到聽聞林昆說「治國安邦,與醫救瀕死之人也是同樣的道理」時,才略微流露出些許意外的神情。
「我要進宮面聖。」
又坐了片刻,數人都是相顧無言。林昆終於站起來,道:「陛下不能廢除欽天監。」
銀止川自然不攔他,由得林昆就去了。
只待林昆走後,西淮才突然笑了笑,道:「林公子雖然清正廉潔,但是並不愚笨。」
「哦?」
銀止川問:「你怎麼看出來的。」
「從他厭惡欽天監,卻願勸陛下不要廢黜欽天監看出來的。」
西淮淡淡說:「他並不是我父親那樣一腔子傻氣頂到頭的人。終究是世家出身的公子啊……」
他是知世故,但不願世故而已。
散值的鐘聲響了兩聲,酉時了,廳堂裡閒散混日子的御史們都稀稀拉拉走出來,準備回家吃飯。
銀止川也問:「回去罷?小廚房說今天做蛋羹蒸米,要趁熱吃。」
西淮點點頭,與銀止川並肩走在回鎮國公府的街上。
只是銀止川自從和西淮做過那事之後,就總有點黏西淮。兩個人一待在一塊兒,他的手就總不老實。老想這兒摸摸,那兒蹭蹭。
西淮只聽青樓的姐兒們說過,女人總會對第一個與她睡覺的男人戀戀不忘。
與失貞無關,只是無法解釋的留念。
但沒想到銀止川也是這樣,一個風流得不行的人,怎麼也和西淮睡過了,就被西淮一下奪去了身心似的。
「和林昆那個一樣,喏。」
稍時,經過一個橋邊時,銀止川倏然頓足,俯身瞧著街邊的一個布攤。
商販站在橋頭,手中杵著一根木桿,杆子上掛滿了諸如小瓷兔,泥人猴子,手編布偶等小玩意兒。
商販見銀止川駐足,趕忙道:「公子公子,可要看些送心上人的小禮物?」
銀止川原本就是隨意看看,沒想到商販會說「心上人」。
登時唇角就彎起一抹笑,說:「是啊,看看送心上人。」
他嘴裡這麼說,眼睛視線卻不住往西淮那邊瞥。
「我們這小瓷兔,同心結,都是頂好的!」
小販滿臉堆著笑,忙將木桿上的布偶編繩往銀止川手上送,使他能看得清楚一些。同時說道:「即便是禁軍的軍爺,也在我們這兒買過哩!」
「禁軍?」
銀止川握著泥人的手一僵,懷疑問道:「驚華宮裡的?」
「是啊是啊。」
小販說:「就是那位李……李都統!每回巡視從天下一橋路過,都要在我這兒買一個帶回去的。」
銀止川登時知道林昆桌案上的那些小玩意兒是從哪裡來的了。
「……那這東西送出去,人家會喜歡麼?」
銀止川低著頭,咳嗽了聲,佯裝不經意問。
西淮對他那點小心思完全瞭如指掌,但也卻懶得應付,只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淡淡站在那裡。
「算了,我心上人不喜歡,不買了。」
銀止川有點失望,放下泥人,抽身欲走。
「哎……!」
小販急欲挽留他,銀止川從穿衣打扮看來不似常人,八成是個和羽林軍李都統差不多的貴主兒。
「這位公子,要不您勸勸您朋友罷。」
眼見銀止川不買,小販趕忙投向西淮,求助道:「我們這兒的瓷偶、泥人兒都是整個星野之都最精緻的,價錢也公道!五個銅板一個,試問還有哪裡能找到這樣划算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