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上榻,瀅雪也感覺到了嵇堰自身帶來的陽剛與威壓。
裡側的手不禁攥緊了被衾。
嵇堰望著床上幾乎難以維持表情的戚氏。
他說:“若你後悔了,關係還是維持不變,我便睡在外頭的榻上。”
他在給她機會。
瀅雪知他不會強迫自己,心下又安了些。
隨即搖頭:“不後悔。”
嵇堰一默,轉身在榻上坐下,彎下身脫下胡靴。
瀅雪望著他的後背,因他彎腰的動作,裡襯頓時貼著他緊繃了起來,越發勾勒出上身的結實勁壯。
瀅雪面紅耳赤地移開了目光。
嵇堰脫去鞋襪,轉身往榻沿邊上一躺。
兩床一樣厚的被衾,他徑直拉過蓋在了自己的身上,閉上了眼。
“就寢。”聲音甚是冷硬。
瀅雪目光落在嵇堰閉上的雙眼上,再掃了眼二人中間能再躺一個人的空隙,暗暗抽了一口氣,躺了下來。
三杯果酒能她讓保持五成清醒,可卻在漱口消去酒味後,更清醒了。
越清醒就越難以忽視身旁的嵇堰。
呼吸變得緩慢,隱約間還能感覺得到屬於成年男子的氣息。
嵇堰身上有種夏季烈日的熱息,炙熱氣息強烈得好似潮水一樣湧來,滲透過厚實的被衾,把她團團包圍著,似乎要把她烤化了。
他們沒有任何的交流。
嵇堰閉著眼,凝神細聽,能聽得到她那淺緩地呼吸聲中帶著緊張。
得嚇一嚇她,她或許才能明白,哪怕沒有藥物的催使下,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瀅雪沒有睡意。
只閉著眼,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床榻外的人是否熟睡,忽然感覺外頭的人翻了身,好似離她更近了。
她感覺到有溫熱的氣息落在臉頰上,驀然間睜開眼,撞入了嵇堰那雙漆黑幽深的黑眸中。
嵇堰手臂撐著床榻,上半身撐起,靜看她。
被衾下,瀅雪不禁往裡縮了縮,問:“郎主在瞧什麼?”
嵇堰一雙眼盯著她,嗓音格外的沉:“我在想,你既都讓我上榻了,我們何時圓房。
”
瀅雪似乎知道他會想法子嚇唬自己,是以垂眸溫聲道:“再過四五個月。”
那是他們說定的時間。
嵇堰忽然眉梢一抬:“戚氏,你是否太看得起我了?”
瀅雪不解,稍抬眸望向他,眼神疑惑。
他說:“哪個尋常男子會願與美人在榻上什麼都不幹?”
說著,他朝她侵近幾分,雙眸微眯:“一個月三回,四個月十二回,你就讓我幹躺著?”
因為嵇堰的靠近,瀅雪幾乎屏住了呼吸。
果然,還是無法做到全然鎮定。
但,想象做的驚懼卻是沒有,只有不自在,緊張。
“不然,郎主想如何?”她問。
嵇堰忽然勾了勾唇,低聲道:“便是我答應你不圓房,但總得幹些別的。”
說著,他伸出手,修長的長指落在她的被衾上,緩緩挑起被衾一角。
瀅雪望著他的動作,腦子有一瞬的空白,隨即又胡思亂想了起來。
若是他有半點想法,便不會一而再的勸她放棄。
若是他有想法,昨晚便不會因在意她的感受,與她秉燭夜談,不厭其煩地口述以往的案子。
先前只是懷疑,可現在瀅雪全然可以確定,嵇堰並無與她坐實夫妻關係的想法,所有的舉動,全然是為了嚇唬她。
今晚是個關鍵。
看誰比誰豁得出去。
看誰能先敗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