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掉唇角的水漬;大熱天,水總是好東西,雖說比不上清涼沁脾的果凍冷露,至少要比乾著喉嚨要強上許多。
朝樹幹上一靠,他的視線隨著往四周流覽,正當他乏味的要將目光收回之際,卻驀地被遠處一宗事物吸引住了!
在崗子後面,地形凹陷,凹陷的地勢中,生滿了又密又長的馬尾草,再過去,就是一片疏林子,林前,有七、八個人影在晃動!
那地方,距離燕鐵衣現在的位置,約有四五十丈之遙。
大熱天,毒日頭之下,杳無人跡的荒野山林中,這七、八個人冒著酷暑在幹啥?
習慣上的本能反應,使燕鐵衣警惕注意起來,他料得出其中的古怪意味,也感受得到這眼前的情況有些特異!必有些不尋常的事要發生,或是已經開始發生了!
那七、八個人在移走,在晃動,唔!有兩個人分別站開,站到較高又較隱密的地勢上,模樣顯然是在把風,接著,林手裡人影又閃,也不知道從那裡又鑽出兩個人來,不!三個人,這兩個人尚挾持著一個人,被挾持者似是加上了五花大綁,雖在用力掙扎扭動,但卻無濟於事,左右挾持他的兩個人正在粗暴的拖拽拉扯,將他!將他推向一棵枝突兀的大樹下。
另一個人手臂揮動,老天,一根繩索拋過那棵大樹橫伸的枝椏搭垂下來,這搭垂下來的一頭業已打好了一個套結--剛能纏繞人脖子的套結,另一端,已被那人困綁在樹幹上。
不消說,一幕慘劇就要發生了,他們是要活活吊死那個人!
懸掛吊繩的那株大樹,本來並無特殊的地方,然而,只是多了這麼一根繩子,看上去便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那棵樹似在陡然間變得陰森,變得玄異,變得邪惡可怖起來,樹幹粗糙,瘰瀝斑結,枝椏伸展突兀得何其怪誕,彷佛一個奇形的,多手多臂又似欲舞欲騰,暗裡獰笑的巫魔!
這是樁大麻煩--人命總是大麻煩。
燕鐵衣嚥了口唾液,心裡十分猶豫,卻有更多的懊惱--他不希望自己管閒事,惹麻煩,同時,他恨自己的運氣,為什麼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偏偏就在這種地方遇上了這麼一樁事?
他已經有夠多的煩惱,夠多的事情,夠多的憂慮了,擾他心神的俗務冗雜之事不少,他不願意又淌進一灣不相干的混水中。
可是--
他嘆了口氣,他就具有天生不能忍受“遺憾”的個性;那個人是誰?要吊死他的人又是誰?他犯了什麼過失必須以生命償付?最重要的,他究竟是否該死?
如果那人是十惡不赦,罪無可逭,吊死也就吊死他孃的,但,如果他不該死,他是個好人,甚至他是一個在惡勢力脅迫之下的無辜犧牲者,那麼!這“見死不放”的罪過可就大了,大得會令他終生不安!
要弄清這個疑團,要免除他的“遺憾”,就只有一個法子--上前問個明白,不過,他也知道這樣做的危險性,江湖中人,最忌在“上事”之際為人窺破或阻擾,這“上事”的內容不管是尋仇、械鬥、劫奪、私刑、或談斤兩,甚至只是印證武功,都不容事外人加以干擾,否則,那是一場莫須有的樑子要結!
設若那不幸的人值得一救,結樑子也就結吧,但是,如果那傢伙罪大惡極,真個該死呢?這樑子卻未免結得有些笑話,有些荒謬了。
燕鐵衣苦惱得很,他一時決定不下要不要去冒這個險?
問題是--無論那人該死與否,只要他一旦現身,便即是一場麻煩,若是救了一個無辜者,這場麻煩惹得尚值,但那人假使死有餘辜,這場麻煩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難過了。
值與不值的機會是各佔一半。
唯一的法子,只有打破砂鍋問到底,沒有其他變通的方式,至少,目前沒有。
燕鐵衣不禁又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