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第一天,他作為新生代表在禮堂致辭,岑遙坐在臺下,聽附近的同學七嘴八舌地議論謝奕修的八卦。
「他喜歡賽車你們知道嗎,初中就拿到車手培訓證書了。」
「那還不是因為他家有錢,普通人誰玩得起這個,反正他爸爸是跨國車企的老總,有的是錢給他燒。」
「酸什麼,人家成績比你好那麼一大截你怎麼不提。」
剩下的事情岑遙記得不是特別清楚,只能想起那天開學典禮結束後,好幾個藝術班的漂亮女生去找謝奕修要聯絡方式,他一個都沒理。
那時滬中的所有人都覺得,謝奕修會成為了不起的人,會到達他們一輩子都到不了的高度。
他確實如此,直到兩年前。
在那個賽季裡,從新加坡分站大獎賽之後,謝奕修的成績就一落千丈,排名急速下降,最終在二十個車手裡位列十六,鎩羽而歸,賽季結束後,車隊宣佈他暫時不會再參賽。
謝奕修的工作室也發布了公告,說謝奕修從業以來身心壓力過大,需要一段時間進行狀態上的調整,會前往國外休養,工作室和廣大車迷朋友一起等待謝神回歸。
時至今日,謝奕修在公眾視野裡,已經消失了兩年。
也許是因為他的成名之路太傳奇,隕落得也太戲劇,關於他的討論始終熱度不減,比較主流的一種看法認為他大概是奪冠前那段路走得過於一帆風順,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失敗,從此一蹶不振,落荒而逃了。
但岑遙知道,謝奕修不是這樣的人。
她相信他還會回來的。
岑遙從廣告屏上收回目光,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像並沒有因為好吃的限定套餐和遇到男神的廣告而好轉。
這對她來說是不太常見的事情。
岑遙慢吞吞地過馬路,等紅綠燈的時候認真地反思了一下,然後誠實地向自己承認,雖然她沒有那麼喜歡裴嘉木,但分手這件事,確實給她帶來了不少挫敗感。
她甚至到現在都還沒有告訴任何人她跟裴嘉木斷了。
因為覺得丟臉。
替裴嘉木丟臉,也為自己眼光不好丟臉。
而且裴嘉木的話,是真的傷到了她。
的確,她在滬市實在是太普通了,沒有背景,沒有人脈,沒有有錢的投資人爸爸。
可是普通有錯嗎,是罪嗎,她不是不上進,不是沒努力,已經盡了全力,考了還不錯的大學,找了過得去的工作,還要她怎麼樣呢。
壓抑已久的情緒像是終於被喚醒,在岑遙的胸口盤旋蒸騰。
她很想找人傾訴。
是在這時,岑遙才意識到,唯一能夠讓她沒有負擔、不怕丟人的傾訴物件,是永遠不會回復她的謝奕修。
岑遙走進地鐵站之前,給謝奕修發了私信。
山今遙:「我失戀了qaq。」
想起裴嘉木的所作所為,她又負氣一樣,加了兩句比中午的危險發言更過分的話。
山今遙:「不過沒關係,畢竟我還有老公你對不對。」
山今遙:「(沒人看到)(猛親一口)(跑了)」
發完之後她抬起頭,就算走出很遠,她還是能看到謝奕修的廣告,巨大的電子屏照徹半邊天幕,他是大都會裡最閃亮的風景,而她被淹沒在進站的人群中,渺小到像一滴面目模糊的雨水,融入無限奔湧的海洋。
地鐵站裡訊號差,岑遙回到家才發現自己的私信沒有傳送成功。
她一邊開門,一邊重新點了一下三條訊息旁邊的紅色旋轉符號。
這次終於發過去了,岑遙走進家門,正要放下手中的餐廳打包袋,突然看到螢幕上多出了兩條回復——
ask-謝奕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