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他的衣裳走了。
遲衡道:“那兩人是什麼誰?”
“年輕的是淇州裴子滄,年長一些的叫武適。”
遲衡訝然:“他就是裴子滄?”裴子滄年少成名,素有詩名,婦孺皆知,尤其在勾欄之中譜成了曲子,元奚唱遍。這樣的才子來考取功名,怎麼說也該輪到前十名去吧。
“才氣是才氣與應試不同,應試多束縛,反而不容易取得佳績。不過,裴子滄有現在名望,不會在意名次的。我已有意向讓他入主翰林院,你身邊正缺一個主筆的人。”
遲衡搖頭道:“不管名次如何,裴子滄不能放在京城任官,其餘你隨意安排。”
“為什麼?他德才兼備!”
“我不想以後得一個摧折詩才的名號。任官的人,必然是要有德有才氣的,但裴子滄想成大才還得歷練一方。再說了,文章憎命達,太過順利反而不好。”
“……我不明白,他除了太過傲氣,別的都很不錯。”
遲衡一笑,沒有再說,反而問道:“他旁邊的武適是不是那個寫了長篇國策論的武適?”
“武適是長靈州,家境貧寒,自小跟著父親走街串巷賣些雜貨。因父母多病,在他十一二歲時去世,欠下好些債務。武適在十六歲時償清了家中債務,來到淇州,恰好到裴家的布店裡當夥計,他向來上進,白日當夥計,晚上用功讀書,竟然突飛猛進。十年前自立門戶,開有十幾個‘武記’鋪子,算是富甲一方,和裴家早不是主僕關係。當然,儘管用功,他遠遠不如裴子滄的才氣,這次他的會試是第五十名,能得此名次,確實不易。但他在民生策論之上,見解獨到,腳踏實地,我已向端寧侯舉薦,可讓他在工部或吏部任職,掌管國之商脈。”
遲衡點了點頭:“難怪,他比裴子滄老練多了。我正有此意,他能給驚寒分憂——我們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停了一下,莊期還是推薦道:“裴子滄的才氣無人能及,本人也很有志氣。”
遲衡讀過裴子滄的詩,的確不錯,宮女傳唱,紀策和莊期也都讚不絕口。不過,若是任官職,又不止需要才氣了:“我當然需要才高八斗的人。不過,同樣是木頭,他們更適合成為盛世的琴絃,而不是朝之棟樑。比如裴子滄,他要是一直這麼傲氣,目中無人,是絕對不能成為一個朝士大夫,先給他個閒職磨練磨練吧,受點兒磨難,說不定寫出的詩書更好!”
良久,莊期微笑:“我一直覺得你一旦有成見,比別人更甚。”
遲衡疑惑不解。
“陛下也曾說過莊期是盛世之臣,我一直不懂。”
說過嗎?似乎與扈爍說過。
“今天才恍然明白。想來,當時我執意跟著容越和乾元軍,一定讓陛下當時很為難吧,難怪其他的人都是知事,獨有我一個人是參領,其實是,不知該把我任做什麼吧——因為第一眼就就斷定了我適合亂世。”
遲衡笑了,半晌說:“的確為難,因為你的天賦並不在此,軍策上捉襟見肘,成效不顯。最初,堅決不肯讓你跟著容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後來,讓你跟過紀策、也讓你跟過石韋,軍務處理過,地方事務也處理過,我一直在試探看你適合什麼樣的位置——司業少卿是最合適的!知事中才氣沒有幾個比得上你的,朝中儒士則學氣有餘,統領不足。你有足夠的才氣、足夠的耐力、以及,當參領時所取得的統領籌劃領兵的能力,是選擇你當少卿的原因。”
莊期雲淡風輕地問了一句:“將容越帶到顏王軍時,你就知道他擅長領兵作戰嗎?你就那麼堅信他是難得的將才嗎?”
遲衡啞然失笑:“我不是神仙。”
“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你將他帶在身邊,教導得無微不至——其實,與他的天賦並沒有多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