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陰風慘慘,肉林下冷露悽悽。姬發又問:“此是何故?”姜子牙便說:“此是紂王所制蠆盆,殺害宮人者;左右正是肉林、酒池。”姬發便感慨道:“傷哉!紂天子何無仁心一至此也!”
眾諸侯同姬發往鹿臺而來。上了臺時,見閣聳雲端,樓飛霄漢,亭臺迭迭,殿宇巍峨,雕欄玉飾,樑棟金裝;又只見明珠異寶,珊瑚玉樹,廂嵌成瓊宮瑤室,堆砌就繡閣蘭房,不時起萬道霞光,頃刻有千條瑞彩,真所謂目眩心搖,神飛魄亂。姬發點頭嘆道:“紂天子這等奢靡,竭天下之財以窮己欲,安有不亡身喪國者也!”姜子牙道:“古今之所以喪亡者,未有不從奢侈而敗,故聖王再三叮嚀垂戒者,‘寶已以德,毋寶珠玉’,良有以也。”姬發說道:“如今紂王已走,天下諸侯與閭閻百姓受紂王剝削之禍,荼毒之苦,征斂之煩,日坐水火之中,衽席不安,重足而立,今不若將鹿臺聚積之貨財,給散與諸侯、百姓,將巨橋聚斂之稻粟,賑濟與饑民,使萬民昭蘇,享一日安康之福耳。”姜子牙聽後說道:“大王興言及此,真社稷生民之福也!宜速行之。”姬發命左右去發財運粟,不表。只見後宮擒紂王之子武庚到了姬發等人面前,姜子牙見了武庚便說道:“推來。”
眾將將武庚推至殿前,武庚跪下。眾諸侯為了討好姬發便說道:“殷受不道,罪盈滿貫,人神共怒,今日當斬首正罪,以洩天地之恨。”姜子牙見眾諸侯這麼說便說道:“眾諸侯之言甚是。”姬發心中暗道:“若是我將他處死到時候你們會怎麼想,哼!”嘴上說道:“不可!紂王肆行不道,皆是群小、妖婦惑亂其心,與武庚何干?且紂王炮烙大臣,雖賢如比干、微子,皆不能匡救其君,又河況武庚一幼稚之子哉?今紂王已滅,與子何讎?且‘罪人不孥’,原是上天好生之德,孤願與眾位大王共體之,切不可枉行殺戮也。俟新君嗣位,封之以茅土,以存商祀,正所以報商之先王也。”
東伯侯姜文煥聽後站出來說道:“元帥在上:今大事俱定,當立新君以安天下諸侯、士民之心。況且天不可以無日,國不可以無君,天命有道,歸於至仁,今武王仁德著於四海,天下歸心,宜正天位,以安天下民心。況我等眾諸侯入關,襄武王以伐無道,正為今日之大事也。望元帥一力擔當,不可遲滯,有辜眾人之心。”眾諸侯齊道:“姜君侯講得有理,正合眾人之意。”姬發見此暗道:“看到了吧!我就知道你們在試探我!”接著姬發裝作惶懼遜謝道:“孤位輕德薄,名譽未著,惟日兢兢,求為寡過以嗣先王之業而未遑,安敢妄覬大位哉!況天位惟艱,惟仁德者居之,乞眾位賢侯共擇一有德者以嗣大位,毋令有忝厥職,遺天下羞。孤與相父早歸故土,以守臣節而已。”
姜文煥見姬發還裝便出聲說道:“大王此言差矣!天下之至德,孰有如大王者!今天下歸周,已非一日,即黎民之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豈有他哉!謂大王能救民於水火也。且天下諸侯景從雲集,隨大王以伐無道,其愛戴之心,蓋有自也。大王又何必固辭?望大王俯從眾議,毋令眾人失望耳。”姬發繼續說道:“發有何德,望賢侯無得執此成議,還當訪詢有眾,以服天下之心。”姜文煥說道:“昔帝堯以至德克相上帝,得膺大位;後生丹朱不肖,帝求人而遜位,群臣舉舜。舜以重華之德,以繼堯而有天下。后帝舜生子商均亦不肖,舜乃舉天下而讓之禹。禹生啟賢明,能承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