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愛是好事。”龔歆慈笑說,收藏在腦海中的回憶,隨著鄰家小弟的來到,一頁頁,依序翻著,回顧著。“不變,有些人或許會覺得很枯燥單調,不過有時候卻代表一種幸福,特別是感情不變的時候。”
話中的感嘆讓人想不注意都難。上官謹頓了住,並非吃飽,只是因為聽出她話中別具深意,而覺得奇怪。
“都十幾年沒回去了。”十一年還是十二年?龔歆慈記不起來自己多久沒有見到熱情的鄰居。“這期間只有用電話聯絡。”
太依賴現代通訊裝置的結果,就是雖然偶爾會聯絡交談,卻看不見對方的模樣,但透過電話傳來的熱情依舊,這也是她無法拒絕這位長輩請託的原因。
她的母親很早就過世了,十三歲的時候因故搬到花蓮,成為上官家的鄰居,上官謹的母親待她就像親生女兒一般,即便她已十幾年不曾回去看過她老人家,還是會不定期收到她為自己準備的東西,逢年過節、每年生日……
她的好,總是令她眼眶發燙。
“十幾年嗎……”上官謹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吃飯時不小心咬到舌頭。
他突然變得古怪的表情引起龔歆慈的注意。
“怎麼?”有問題嗎?
“沒!”上官謹猛搖頭。“唯一有問題的是你這炒飯太好吃了,怎麼可以好吃成這副德性呢?連我寶貝媽咪都比不上的手藝,真的真的是太美味了,歐依西,媽媽咪呀!”
一下日文,一下義大利文,龔歆慈被他誇張的表情和贊言逗得笑不可抑。
忍不住傾身,伸長皓臂橫過桌面,逗弄意味濃厚的揉亂他一頭溼發。“儘量吃,吃不夠,廚房還有一份。”
“那你呢?”肚子填了半飽,上官謹總算有餘力注意旁人的肚皮。
“我?”
“你吃飯了嗎?”
她搖頭,也許是熟悉感作祟,她很坦白。“還沒。”
上官謹聞言,放下湯匙走進廚房,當他出來時,手上端著一盤炒飯。
“我還不想……”
“人肚子餓的時候,面對什麼事都很容易往悲觀的方向想。吃吧!一飽天下無難事,這是我的人生哲學,面對的問題愈困難,就愈要讓自己吃得更好;這樣子,雖然事情尚未解決,至少口腹之慾得到最大的滿足,也算是一種補償。”
“你……”他是突然心血來潮?還是真看出了什麼?
“不用煩惱。”上官謹開口道。
她的情緒他都看在眼裡,在她體貼和照顧人的舉止間,他還是讀出感到為難的訊息,因此推敲出對方是拗不過母親請求才勉強答應的結論。
故而,上官謹將龔歆慈的言行解讀成:不知如何啟口請他離開的欲言又止。
他並不想讓她難做人。“我本來就沒有要住在這打擾你的意思,畢竟我跟你雖然是鄰居,不過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現在都長大了,孤男寡女同住一個屋簷下不太好;再說你現在又是知名主播,這樣對你很不好……”
見她沒有反應,上官謹微惱地搔頭。“都怪我媽啦,這一切都是她老人家自作主張,也不知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強要你答應借住,其實我在臺北有幾個朋友,住的問題很好解決;我來,是因為我媽託我帶東西給你,再加上一身溼,想跟你借個浴室,等一下就走了。”
“你真的不打算住下來?”
瞬間,龔歆慈感到愕然,她將這情緒歸因於恐有負陳若美的請託使然。
他搖頭。“會答應我媽其實只是在騙她,要不然我來不了臺北;現在我人已經到了,鞭長莫及,就算她知道我騙她也來不及了。”他說著,咧開頑童似的淘氣笑容。“放羊的孩子也不是第一次當,最多就是回去的時候再被她老人家罵到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