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就是老二,只好冒險給受傷的朋友動手術。其實他一點藥物知識都沒有。只能像原始人一樣處理他的傷員。他用火燒烤過的刀劃開傷口,先把子彈挑出來。潰爛的傷口,像個爛柿子。他從爛柿子中很容易就挖出了子彈頭。然後,挖掉惡臭腐爛的肉,再用火燒烤他的傷口。手術中,老三一直像野獸一樣地號叫,幾乎要撕了他。這樣痛苦的叫喊,令老大生氣,因為這是危險的聲音。老二的手術也因此心慌意亂而做得手忙腳亂。也許正是這樣,傷口裡的細菌沒有統統燒死,老三白白地被痛苦折磨一場,傷口又重新化膿潰爛。老三燒得更厲害了,罵人說胡話,說非常下流的話。
當天晚上,下起了雨。天非常陰冷。大哥叫過老二說,你去把他處理掉。天亮前,我們出山。
老二沒有動。他知道大哥的意思,因為大哥不止說一次了。婦人之仁成不了大器。但是,那個人還是下不了手。他走進了大雨中。實際上,他也知道這樣拖著,大家都會餓死,他也許下意識就是想讓別人的手殺人。所以,他迴避了。等他回來,受傷的老三的草鋪空了。大哥臉色鐵青地站在洞口。和他一樣,全身溼透了。
大哥說,走!
老二沒動。閃電中,他聽到山崖下隱約有人的聲音。大哥的臉更青了,像青銅一樣,黑溼而猙獰,有點怕人。
微弱的呼叫聲像細箭一樣,透穿他們的耳朵。
大哥說,下去!搞定再上來。
那個人感到了危險。
他突然把裝有一百多萬元的編織袋,一下拋下山崖,在他大哥還沒反應過來,就一縱身下了山崖。這個動作,他後來經常反覆回味反覆自我審查。應該說,在鉅款面前,他失去了對他大哥的信任。他就是感到危險。也許還有什麼說不清楚的東西,反正在他大哥的眼睛裡就是看出了危險。他沒有辦法信任他大哥。
那一個閃電太不好了,它把他大哥的形象損壞了,只留下殘暴冷酷的面目。他覺得自己也冷酷殘暴。他也非常討厭自己了,他想他的動作,在他大哥眼裡也是非常貪婪自私的吧。事實上,他不是也很自私地擔心會不會吃了虧?原來都是非常好的肝膽朋友,鉅款面前都變了形……
曉菌說,這片子到底叫什麼?
那人回過頭來。看了好一會曉菌,沒有說話。
好像是《A級通緝令》。那人點了一支菸,深長的煙霧在他口鼻中細若遊絲地慢慢逸出。曉菌正想追問,然後那人卻說,下次再說吧,就掛了電話。那人總是這樣,說走就走了,沒有任何黏糊眼光和語言。
曉菌和印秋看著那人拉起風衣後領,轉身走進了夜幕深處。
5 下次並沒有再說這個美國片。儘管那人第二天下午就來了。曉菌倒是提醒他繼續講吓去。但那人說,有點和別的片子混起來,等他回憶清楚了,會再講吓去的。他講了城裡人鄉下人的故事。他說,有一天,有個鄉下人和一個城裡人同坐火車。城裡人說,我們打賭吧?互相提問題,要是誰答不出來,就輸給對方一塊錢。
鄉下人說,你們城裡人比鄉下人聰明,這樣賭我會吃虧的。要不然,你輸了給我一塊錢,我答不出,輸給你半塊錢。
城裡人自恃見多識廣,就說,行!你先提問吧。
鄉下人說,什麼東西三條腿在天上飛?
城裡人想了老半天,答不出來。就輸了一塊錢給鄉下人。然後,城裡人向鄉下人提出同樣的問題。鄉下人老老實實地說,我也不知道。鄉下人就輸了半塊錢還給城裡人:這是你的。曉菌笑彎了腰。因為輪流講,曉菌就講了個蛇的笑話:有個人養了個聰明的兒子。有一天,他爸爸教育兒子如何面對眼鏡蛇的襲擊。兒子聽了幾句,就說,我知道了!如果眼鏡蛇一旦襲擊我,我首先打破它的眼鏡!
那人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