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被他握住,微微蜷起,她移開眼睛:「從隔壁鄰居翻陽臺過去的。」
這樓層在16樓,住戶陽臺之間有一米的寬度,她從陽臺過去的。說話時,她的表情彷彿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顧之餘的瞳孔微縮。
指紋錄好了,她感覺到握住她手的人身體僵住了,便收回手,笑著無所謂說:「沒事的,我小時候跟小夥伴經常在樹上爬,我有分寸。」
顧之餘的睫毛密而長,狠狠撲動幾下,他抬頭看她,眼裡布滿血絲,張了張口,喉嚨像被人掐住一樣,艱難吐聲:「下次別這樣了。」
他發現自己還是敗了,生氣又能怎樣,在她翻陽臺那一刻,他就徹底敗下陣了。人是他接過來的,他負氣離開,什麼也不告訴人家,萬一她昨晚上出了意外,怎麼辦,他拿什麼去挽救。
「以後再有這種情況,你……可以打電話問我。」雖然不會再有這種情況了。
「啊?」甄心動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些心虛,「你昨晚上在氣頭上,我不敢打給你。」
這是實話,她真的沒敢,今早上的訊息他更是沒回,更不敢了,她以為他得好幾天才回來的。
「你就知道我不會接嗎?不想麻煩我,回去也行啊,爬陽臺,萬一摔下去怎麼辦?這多高的樓你不知道?」到底是慌了,儘管壓著,語氣還是有些兇。
莫名被吼了一頓,甄心動一愣,眼裡慢慢積起水霧,這幾天積壓的情緒,還有昨天晚上的種種,像再也控制不住爆發出來,她感覺自己好他媽委屈。
她為什麼不回去?
以他們這個狀態,要是她回自己那兒了,又會給他生出那種沒有決心跟他走下去的決心,到時候,這一個矛盾都還沒解決,平白又多出許多矛盾,她哪兒敢回去。
整個人憋屈死了。
眼淚不爭氣從眼睛裡流了出來,跟洩水一樣,怎麼擦也擦不掉。
甄心動用衣袖擦著眼淚,眼睛紅彤彤一片,越想越憋屈,控制不住,對著他大聲吼起來:「你走的時候,不知道你臉有多臭嗎,連個背影都像是在指責我,我不就是沒跟你說這件事嗎。我有什麼錯,我是個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我想自己解決,我就是不想跟人說怎麼了。就憑我們有個證,我就得什麼事都告訴你,然後在你的羽翼被你護著嗎?顧之餘,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們分開了九年,空缺了九年,不是九天,它是好幾千個夜晚。我不是自來熟,對於你,我鼓了很大勇氣才來到你身邊的,我僅有的那點勇氣全用完了,它很匱乏,我無法短時間就拋下我這九年的獨立,倔強,將所有依賴託付給你,你懂嗎?」
她停住,喘了喘氣,不敢看他,閉上眼睛,上下被淚水睫毛粘在一起:「我想有自己一番天地,我不想一直被你護著。我承認,有些地方我做得是不對,我能意識到,我會主動低頭,會去哄你,就像你今早上沒回我訊息,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我不會有怨言,我願意哄,但有些事,能別一直追著我問嗎,麻煩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自己走出來,不要一直逼著我。」
樓道里很空靜,說話聲能被無限放大,甄心動的哭聲將隔壁的鄰居引了出來,是個阿姨,頭髮做成那種泡麵卷,圓圓的臉,戴著圍裙手裡拿著鏟子,嗓門大得比她大好幾倍:「吵什麼吵,有什麼事不能回屋裡去吵,非要在外面當著鄰居的門丟人。」
大概是注意到甄心動紅著的眼,阿姨在顧之餘身上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聲音降低了點:「小夥子,看你長得挺俊的,就不能多寵著點媳婦嘛,有什麼好吵的。」
顧之餘的臉色有點蒼白,轉過頭去對著阿姨頷首:「嗯,是我惹她生氣了,吵到你們了,真的不好意思。」
見顧之餘的態度挺好,阿姨也不是那種不饒人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