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聳了聳肩。
「沒關係。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還很小。」
「我猜你可能不太記得他了。但是我們必須得熱烈歡迎他的到來啊,」喬治興高采烈地說,「可惜啊,今天是遊園會,不過我們會邀請他共進晚餐。也許我們還能留他住上一兩個晚上,帶他看看這鄉下的風景?」
喬治爵士現在就是一個熱心腸的鄉紳。
斯塔布斯夫人什麼都沒說,只是盯著手上的咖啡杯。
大家的話題不可避免地轉到了遊園會上。只有波洛保持超然,看著長桌盡頭主位上那苗條且具有異國情調的身影。他想知道斯塔布斯夫人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就在這時,她的眼睛突然抬了一下,朝著波洛所坐的位置掃了一眼。眼睛裡透著精明,像是在對他進行評價,波洛嚇了一跳。就在兩人目光交匯的一剎那,精明的眼光突然消失——又恢復到了原來的空洞。但另外一種眼神還在,冷靜、算計、警惕……
難道都是他想像出來的?不管怎樣,那些智力有問題的人經常會有一種讓最瞭解他的人也大吃一驚的天生的精明,不是嗎?
波洛心想斯塔布斯夫人確實是一位神秘人物。人們對她的看法似乎完全相反。布魯伊斯小姐之前曾暗示過,斯塔布斯夫人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然而,奧利弗夫人卻十分肯定她有些愚鈍,曾經長時間形影不離地照顧她的弗裡亞特夫人也認為,斯塔布斯夫人不是很正常,需要有人照看。
說不定是人們對布魯伊斯小姐有成見。她很討厭斯塔布斯夫人的懶散和冷漠。波洛在猜想喬治爵士結婚前布魯伊斯小姐是否是他的秘書。如果是的話,她自然會對未來的家庭主婦心懷怨恨。
按照這種推斷,波洛自己也會完全同意弗裡亞特夫人和奧利弗夫人的說法——但今天上午他改變了自己的看法。但畢竟,那只是一閃即逝的印象,能靠得住嗎?
斯塔布斯夫人突然從餐桌上站起身來。
「我有些頭痛,」她說,「得回房間去躺一會兒。」
喬治爵士焦急地站了起來。
「親愛的,你怎麼啦,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就是有點頭痛。」
「到下午就好了,是吧?」
「嗯,我想會的。」
「服些阿司匹林吧,斯塔布斯夫人,」布魯伊斯小姐反應很敏捷,「你帶了嗎?我去給你拿一些?」
「我帶了。」
她朝門口走去。剛走了兩步,剛才一直攥在手裡的手絹掉在了地上。波洛迅速向前兩步,悄無聲息地撿了起來,沒人注意到他的動作。
喬治爵士剛要跟隨夫人朝外走,就被布魯伊斯小姐攔住了。
「下午停車那件事兒,喬治爵士,我馬上去告訴米歇爾該怎麼做。您認為最佳的方案應該是,正如你之前說得那樣——?」
波洛走出了餐廳,後面的話沒有聽到。
他緊走幾步,在樓梯處趕上了斯塔布斯夫人。
「夫人,您把這個掉地上了。」
他鞠了一個躬,把手絹遞了過去。
斯塔布斯夫人漫不經心地接過了手絹。
「是嗎?謝謝。」
「看到您身體不適,我心裡很難過,夫人,尤其是在你表哥要來的這個時候。」
她的反應非常激烈。「我不想見艾迪安,我不喜歡他,他很壞,總是很壞。我很怕他。他一貫做壞事。」
餐廳的門開啟了,喬治爵士走出餐廳,上了樓梯。
「海蒂,我的小可憐兒。我來幫你上床蓋被子。」
兩人一起向樓上走去,喬治的胳膊輕輕地摟在她的腰上,他的表情有些緊張,好像有什麼心事。
波洛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