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這,這是什麼地方?&ot;

大夯見他開始說話,更高興了,連忙笑著說:

&ot;這是敵後呵!連長&ot;

&ot;敵後?&ot;他彷彿對這個詞兒很生疏而又費解的祥子,重複地問,&ot;什麼敵後?&ot;

&ot;我們來到敵人後邊了&ot;大夯認真地解釋著,向周圍一指,&ot;這裡四處都是敵人&ot;

&ot;我怎麼到這兒來了呢?&ot;他又問

&ot;因為我們跳崖以後,走錯路了&ot;

&ot;跳崖?什麼跳崖?&ot;他又顯出惶惑不解的樣子

大夯看出他得了腦震盪,儘管恢復了知覺,但是記憶並未恢復,就把這一段戰鬥歷程,詳詳細細地敘說了一遍當他聽到大夯刺死了三個敵人的時候,一還微微一笑,望望大夯,顯出滿意的樣子他沉吟了片刻,又接著問:

&ot;跳崖的同志們呢?&ot;

&ot;都犧牲了&ot;

&ot;小牛呢?&ot;

&ot;也犧牲了&ot;

只見郭祥的眼裡,像有一粒火星似地閃動了一下,接著又問:

&ot;我們的陣地呢?&ot;

大夯見他有些著急,連忙說:

&ot;恐怕早恢復了&ot;

老媽媽覺得他剛剛甦醒,不宜說話過多,就向大夯使了個眼色;又連忙把昨天熬好的蘋果醬端過來餵他郭祥竟然吃了不少老媽媽給他擦了擦嘴,幾天來第一次松心地笑了

從這天起,郭祥的精神一天比一天見好由於他同朝鮮老百姓接觸多,會的朝鮮話也多,就同老媽媽不斷地談敘家常,親暱得如同母子一般從這些敘談裡粗略得知:老媽媽姓金,年輕時嫁給一個貧苦的農民,因為逃避地主的債務,遷居到這個名叫金谷裡的小村莊已經幾十年了她生了一個女兒,兩個兒子女兒在12歲的時候被賣去當了童工,至今還在釜山的一個紡織廠裡大兒子早年就參加了金日成將軍的朝鮮人民革命軍,在長白山一帶與日本軍隊作戰中犧牲了二兒子結婚不久也走了他哥哥的道路,兩年前偷越過三八線,投奔北方,現在是人民軍的一位排長:家裡只剩下老兩口和一個兒媳美國鬼子向南撤退時,要把她的兒媳拉走,老媽媽的丈夫抓起鐵杴跟敵人拼命,兩個人都被打死在當院裡老媽媽說到此處,指了指山坡上的兩座新墳

像一般朝鮮的母親那樣,老媽媽又問起郭祥的家世郭祥比劃著名,粗略地說了當說到自己的父親被地主開膛破肚時,老媽媽流著眼淚,深有感觸地說:

&ot;中國的,朝鮮的,一樣!&ot;

老媽媽又問起郭祥的母親多大年紀郭祥把兩隻手翻了五番,又伸出了兩個指頭老媽媽說:&ot;噢,比我還小一歲呢!&ot;

&ot;不過,頭髮也花白了&ot;郭祥說著,輕輕地撫摩了一下老媽媽的鬢髮

&ot;中國的媽媽好&ot;老媽媽不勝感嘆地說,&ot;她們的孩子在朝鮮大大的辛苦!&ot;

郭祥不等她說完,就連忙接上說:

&ot;中國的阿媽妮,朝鮮的阿媽妮,漢嘎基(朝語:一樣)!中國的阿德兒,朝鮮的阿德兒,漢戛基!阿媽妮,你同我的媽媽漢戛基!&ot;

老媽媽笑了

說話間,已經過去了一週但對喬大夯說,這日子卻過得令人難熬這倒不是因為他在敵人窩裡擔驚受怕,而是擔心自己食量過大,怕老媽媽糧食少,以後難以度日而且,他早就發現老媽媽不同他們一起吃飯每到開飯,她不是說吃過了,就是藉口有事要等一等才吃這喬大夯像實心的竹子那麼老實,但也還是有個心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