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心中一跳,忙問:
&ot;你對他有什麼意見哪?&ot;
&ot;意見?當然有意見!&ot;他滿臉怒容地說,&ot;我什麼也不提,這不是提意見的時候! ……&ot;
其他幾個傷員,都被驚醒了,紛紛說:
&ot;以後再談吧,他的傷很重呵!&ot;
女護士也對楊雪說:
&ot;班長,等會兒換了藥再來看他吧,送傷員的說,他頭上還有彈片沒有取出來呢!&ot;
楊雪不聽等郭祥睡熟,又去給他脫另一隻沾滿血泥的鞋子鞋子脫去,襪子卻扒不下來,原來郭祥的腳早凍腫了,用手一摸,冰涼冰涼楊雪坐下來,毫不猶豫地解開懷,把郭祥的那隻凍腳緊緊地抱在胸前,用棉衣嚴嚴實實地捂住不知是由於感動,還是由於對少年朋友的憐惜,或者是一種隱隱約約的未經證實的羞愧,她的淚撲簌簌地灑在胸前的棉衣上……
但是,她仍然不能相信,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未婚夫真的犯丁那種可怕的錯誤假若那是一件真實的事情,那是多麼可怕呀!她甚至想都不敢想了
野戰醫院的工作,是十分繁重和困難的那些年輕的女孩於們,白天在病房裡值班,夜間要到公路上去接收傷員還要擠出時問,到山上砍柴給傷員燒火取暖,砸開冰凍的溪流給傷員洗繃帶和血衣每天只能輪流睡上三四個小時楊雪是爭強好勝的人,又是一個班長,樣樣不願落後,休息的時問就更少了但即使在這樣的忙碌和勞累中,這個惱人的問題還是像粘在腦膜上似地不能驅掉而且她明顯感到,在這以前,但凡提起前方,提起戰鬥,人們,尤其是她的女伴們,總是少不了提起陸希榮給她開幾句玩笑;而現在卻表示出明顯的冷淡,或者故意從話題中避開這也不能不使她的心裡增添了難受
幾天以後,有人告訴她,鄧軍團長也負傷到醫院裡來了,住在另一個所裡,只隔著一個山樑她決定抽空去看看他
這天,楊雪照顧傷員們吃過午飯,就一路小跑爬過山樑她踏著積雪一邊走一邊張望,看見山坳坳裡有一座孤獨的茅屋,有三兩株烏黑的松樹盤著屋頂小玲子正背向著她,貓著腰兒在山坡上劈劈柴呢
要是平時,楊雪一定會悄悄地撲上去,給他開個玩笑;可是現在一點這樣的心思也沒有了她蔫蔫唧唧地走到小玲子身邊
小玲子的斧頭被劈柴夾住了,累得他滿頭冒著熱氣,沒有轉過身就說:
&ot;小楊,你先屋裡去吧,我馬上就完&ot;
&ot;你怎麼知道是我來啦?&ot;楊雪笑著說
小玲子直到把那根劈柴掙開,才直起腰來,笑著說:
&ot;嘿你在山樑上走著,我就看出是你……怎麼啦?你比前些時可瘦多啦!&ot;
楊雷輕輕地嘆了口氣,向屋子裡一指說:
&ot;他……傷重不重?&ot;
&ot;炮彈皮已經取出來了,好多了&ot;
楊雪脫了黑膠棉鞋,露出一雙半舊的綠線襪,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炕上放著一個火盆鄧軍的枕頭墊得高高的,正躺在那兒靜靜地看書&ot;小楊來啦!&ot;他掩起書,微微一笑
楊雪把火盆朝鄧軍那邊移了移,盤著腿坐下來她打量了鄧軍一眼,看見他那嚴峻的黑臉,比以前更加消瘦了
&ot;又負傷了,出國還不到一個月呢!&ot;她心疼地說
&ot;這也是件好事,連過去沒有取出的炮彈皮子都取出來了!&ot;他滿意地笑了一笑,&ot;他們還要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