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登時對小方刮目相看,給截著的少許不快,雲散煙消,虧高小子想得到,竟以這種方式讓他的人來向自己打招呼,別開生面,勝過他大費唇舌的憑空推介。也暗呼厲害,榮公公人雖去,餘勢仍在,眼前就是他的得意傳人,任自己如何難相處,不近人情,怎都要給榮公公這個老朋友幾分面子,不會為難小方。
小子坐入大宮監之位,就在前人種的樹下納涼,將如小方之輩,全體徵召入“自己人”的宮內侍臣團。
符太頷首示意,小方忙領路在前。
符太追近他,問道:“不是隨便在牆頭找個空位嗎?何須引路?”小方道:“經爺身份特別,又是今次大勝仗的功臣,皇上點名賜坐。”
符太嘆道:“那就給老子找最偏僻的座位,老子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大家自己人,說話不用避忌。
他們隨著人流,魚貫分流地往承天門樓舉步。
小方恭敬道:“今趟情況特殊,大公主找上高大,著他特別安排經爺坐在她身旁,高大拿她沒法。”
符太心忖這還得了,不過像這種場合,須依禮法,任長寧如何橫蠻,也難將她的駙馬爺調往十萬九千里之外,顧忌在旁,很難和自己交頭接耳的說話,放煙花炮之時,更不宜說話,故頂多一句半句,不可能當場弄出什麼花樣來,雖然,定有後患。道:“她的駙馬坐哪裡?”
小方答道:“駙馬爺楊慎交,奉皇命到外地辦事,恰好不在。”
他的話如晴天霹靂,符太暗呼不妙,難怪看來斯文淡定的大公主,變得如此肆無忌憚。自遷往興慶宮後,除上官婉兒和安樂外,其他什麼公主貴女,礙於禮法,難公然來糾纏,駭退安樂後,僅剩下上官婉兒,還以為有安樂日子可過,豈知給長寧覷準時機,來個突擊,符太立告馬前失蹄。
他寧願坐到武三思、宗楚客,甚或尚未見影蹤的田上淵身旁,也不願和長寧比鄰。
長寧像安樂般,開罪不得。
拾級登樓。
小方傳音道:“大公主有個弱點,是比安樂公主臉嫩,對駙馬爺有較大顧忌,經爺可好好利用。”
符太苦笑道:“叫楊慎交的傢伙何時回來?”
小方陪他嘆氣,道:“怕他自己方清楚。”
小方善解人意的態度,令符太大感孺子可教,探手搭著小方肩頭,踏上門樓寬敞的牆頭。
雖然隔了一道嘉德門,然論結構,卻為太極宮的正大門,正對長安城的中軸線天街和朱雀大街,門與皇城間,是寬逾百丈的橫貫廣場,乃“外朝”活動舉行的當然場所,如改元、大赦、元旦、冬至、大朝會、閱兵、受俘等,刻下則是祝捷的遊樂會。
站在承天門樓上,西京的盛況,一覽無遺。
符太深吸一口氣,心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子怕他的娘。隨小方往被長寧設陷的坐席走去。
第四章 明爭暗鬥
符太走不到三步,嬌呼傳來,嚷道:“太醫呵!這邊來!”
符太、小方愕然瞧去,赫然是立在坐席旁,準備入席的安樂,正揮手示意,著符太過去說話。她身旁尚有武崇訓和武延秀,一個丈夫,另一個姦夫。兩人毫無尷尬之色,含笑向符太請安。
承天門正中的位置,建起高三尺的平臺,一排放著三十張太師椅,可謂坐席稀少,有資格坐下者,不是像安樂般的皇室貴胄,就是兩武等封爵之人,其他以百計的官員,擁往東、西兩邊去,人人情緒高漲,非常熱鬧。
安樂的嬌呼,令人側目,與安樂隔三、四個坐席處,武三思已坐入太師椅內,和立在椅旁的韋溫、宗楚客交頭接耳的說話,聞呼別頭看過來,順道向苦著臉孔的符太打招呼。
符太自問不諳政情,沒法理解正鬥生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