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起的殺氣漫溢城樓讓他喘不過氣來。主公和高覽立馬城下,這個距離剛好在弓箭的射程之內。而且袁熙沒穿鎧甲,如果一陣亂箭把他射殺,三公子就登上大位了,然後,三公子對曹操?只怕他貪生怕死不是曹操對手,三公子這人,做大事而惜身,貪小利而忘命,實在成不了大事的。
高覽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大聲喊道:“馮將軍,是我和主公,快開城門,我們要返回冀州去。”馮禮心想,主公既然不穿鎧甲,就表示還信任我,對我算是仁至義盡了。我又何苦參予到兄弟爭位中去呢。
馮禮很輕鬆地道:“快,快給主公開門。”
黎陽城的城門嘎嘎嘎嘎的開啟來,夕陽的紅光下,馬蹄咔咔咔咔的踱進城中。一場血戰消弭於無形,真希望袁尚也能像馮禮一樣,及時醒悟。
馮禮依然守衛黎陽,我和高覽徐庶穿過黎陽城,連夜殺奔冀州。
四天四夜的急行軍,終於趕到了洹水岸邊,河對岸軍帳重重、矛戈森立,士兵往來,監視嚴密。大軍一到,對岸早有士兵報入中軍,一員大將提馬出寨門。遠遠看去,是韓莒子。
洹水在清晨柔和發黃的陽光下反射著一圈圈耀眼的磷光,水流發出一陣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就像是溫柔的妻子在跟你訴說心事。齊腰深的洹水,呈一種鴨蛋綠色,眼力好的,可以看見那是水底豐茂的水草造成的。這是一條平靜老實愜意的河流。我祈禱上蒼,韓莒子不要把這裡變成修羅地獄的血河。
高覽出馬大喊:“韓將軍,你駐兵再此,可是要同袁尚一起反叛。”韓莒子心想,王八蛋才願意反叛呢。我也沒辦法,誰讓他抓住了我的小辮子呢。本來就是貪汙了一點軍餉,下可好成了反賊了,我手下只有一萬人馬,一會兒打起來鐵定贏不了。最怕的是,士兵不肯用命,因為對面過來的都是以前的戰友。
“主公,高將軍,在下也是逼於無奈,還請體諒。”韓莒子說了句放屁的話。怎麼體諒,讓我不要爭位,把冀州拱手讓給袁尚。那就和送給曹操是一個意思。
我道:“韓將軍,辛毗先生何在?”韓莒子聽坦白:“被關起來了,準備問斬呢。”我緊張道:“那四位夫人和二位小公子呢。”韓莒子一愣,臉上現出黯然神色:“末將——末將不太清楚——來,來人,準備放箭——”
河對岸的兩三千袁軍弓弩手,排列成蹲踞站立的陣勢,繃緊弓弦,向這邊瞄準。高覽大怒:“韓莒子你不想活了,竟然造反。”
韓莒子心裡叫苦,造反也是死,不造反也是死,我能怎樣?
渡河之戰,不容易打,就算過去了必然傷亡很重。
“韓將軍,你今日放我一馬,日後我虧待不了你的。”我信誓旦旦。韓莒子可不那麼想,說的好聽!你真的翻了身,還能放過我這個反賊?不碎屍萬段才怪呢。韓莒子搖頭:“本將奉了主公將令,實在不敢翫忽職守,二公子要過來,就殺過來吧。”
我在心裡嘆息一聲,吸氣道:“高覽,先立營寨。”高覽還以為聽錯了:“下寨,一會兒援兵到來怎麼辦?”徐庶悄悄道:“我也同意主公的意思,冀州那裡還有援兵派來,城裡最多也就兩萬人馬,袁尚留著自保要緊,他不會派援兵來的。我們等到晚上在過河——”韓莒子左等援軍不到,右等援軍還是不到,一直等到日頭偏西,夜幕降臨、繁星滿天、燭影搖紅,還是沒有半個援兵的影子,心想,莫非想見死不救,要那樣老子就不造反了,還是投降吧。
三更時分,韓莒子還是沒睡,他心裡矛盾痛苦、輾轉反側、胸臆憋悶,怎麼就混到這步田地了呢,進退維谷舉步維艱,橫也是死,豎也是死。這可怎麼辦呀?
他側身向內躺在軍帳床上,帳篷外不時的會有微風掃過,夏天的薰風夾雜了河水的溼氣變的柔和溫潤,吹在身上吸進鼻子裡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