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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延寧有心想問一問,又見江先生面色淡漠,不想多言的樣子,他便琢磨,倘若江先生願意現在開口,恐怕都不用他問,憑江先生的眼力,如何瞧不出他此刻所想?

這麼一想,劉延寧索性也不開口了,靜靜地跟著江先生走錯長廊,一直到了他在書院裡歇腳的院子。

站在後面的劉延寧倒是沒瞧見前面的人微微勾起了嘴角,對他的有眼色似乎很滿意。

去江先生歇腳的院落,劉延寧不驚奇,驚奇的是他見到陳山長,以及書院裡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井老,都坐在江先生的院子裡,喝著茶,似乎悠悠然等著他們到來。

當然更令人震驚的還在後面,江先生沒有半句廢話,直接就說請陳山長和井老做個見證,讓他跪下來拜師。

這個訊息太過讓人震驚,劉延寧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陳山長和井老就一言一語的對他說話了,除了給劉延寧啟蒙的林夫子,陳山長和井老便是劉延寧最敬重的夫子了。

有這兩位老夫子在旁邊勸說,劉延寧還沒想明白,就已經乖乖在江先生面前跪下了,江先生旁邊的書童什麼時候把熱茶端給他的,他也不清楚,反正回過神來的時候,拜師茶已經敬完了。

新鮮出爐的師傅也沒有說那些千篇一律的訓導,直接讓他回家去,好好消化這個事實。

然後劉延寧就稀里糊塗的回來了。

也不能怪劉延寧接受能力太差,他一個寒門學子,平生最大的夢想,也不過是盡平生之所學,考中功名,施展抱負,不負家人之期許,也對得起自己多年的寒窗苦讀。

劉延寧清楚,像他這樣沒有家族支撐的,能透過科舉改變自己甚至整個家族的階級地位,就已經很不錯了,再能耐些授個官,從品的地方父母官做起,努力幹實事,不求當權臣,兢兢業業幹上大半輩子,說不準也能爬到四五品的位置。

這已經是頂了天了。

可江先生,或者說他現在的師傅不一樣,跟江景行和曹聲揚交好這麼久,他們二人在他面前說話也不大顧忌,雖然沒有言明他們的身份,但劉延寧猜測過,江景行出自的應該是江寧侯府的那個江家。

雖然劉延寧在江州這種小地方土生土長,可以說是沒去外頭見過世面,但他們讀書人,不可能對局勢毫無瞭解,平日聽同窗談天說地,聽得最多的也是京城那些個家族。劉延寧記性好,對這個也頗為敏感,京城裡頭有名望的那些大家族,他都有個瞭解。

江寧侯府可不得了,老侯爺去世的時候,世子繼承按例本該降一級為伯,但當時江寧侯府聖眷正濃,當今破例讓世子繼承侯爵,江寧侯府門楣仍在。

雖然隨著老侯爺的去世,當今對江寧侯府漸漸眷寵不再,但出自江寧侯府的淑妃一系,隨著深受重視的五皇子漸漸長大,作為五皇子的外家,江寧侯府仍然不敢令人小覷。

江家非一般,而曹聲揚的身份就更加貴重了,劉延寧知道曹聲揚稱縣主為表姨,至少說明曹聲揚的娘也是宗室之女,江景行有一次在他面前提到曹聲揚的兄長,是以世子來稱呼的,剛好他還姓曹。

京城能有幾個地位這般顯赫的曹家?

這幾樣一對比,劉延寧猜測曹聲揚十有八/九就是玉陽郡主的兒子了。

一個是侯府公子,一個是郡主之子,這才是同階級、有共同話題的人,難怪關係如此之好。

可是好友二人都是出身顯赫的貴公子,與他卻是雲泥之別。

之前因為私下交好,不涉及兩方家世,劉延寧還勉強站得穩腳跟,保持不卑不亢的態度。

可現在他拜了江先生做師傅,江先生甚至當場說他是第一個,或許也會是惟一一個弟子,這般的轉變,無論他承認與否,在外人眼裡,他確實已經攀上了江寧侯府這張青雲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