睽睽之下,我微微笑著道:“此畫起價一千兩黃金,價高者得。”
“一千五百兩。”
顧長東第一個出價,他站起身,冷冷掃視座下眾人。
周遭忽然變得安靜,似乎都察覺到了顧長東的怒氣,自然不敢得罪。
我見他以身份懾人,便覺得有些無趣,索性道:“這畫誰都可賣,只除了顧公子。”
“為什麼?”
看起來,顧長東對我的容忍,已經達到了頂點。
也是,一個鄉野村婦,三番五次戲弄於他也就罷了,現在竟不知從哪弄來這副畫像,企圖徹底敗壞他的名聲。
但凡是個有身份的體面人,想必都不能忍。
顧長東,李貞已經被千刀萬剮,你猶嫌不夠麼?哪怕現在,只是有人提起你同她當年的一段曖昧,也要惱羞成怒?
你到底有多恨李貞?
我站在閣樓上靜靜的與顧長東對視,他當年可以害死李貞,現在也許一樣可以為保全顏面,加害我這個無權無勢的小角色。
也許這個時候我應該見好就收?畢竟,我不想把命送在這。可是,為什麼我的腰背還是挺得筆直?為什麼我還是不甘心的與顧長東對視,為什麼,我還是,期待他會說他發怒,並非因為自己受辱,而是不想聽見有人議論已故李貞。
然而,我也知道,這一切只不過是痴心妄想。
顧長東看著我,眼裡沒有憤怒,沒有鄙薄,只有一片純粹冰涼,他一字一句說:“你最好見好就收,不要再玩什麼花樣,因為我可以擔保,這將會是你最後一次為所欲為。”
我心中泛起一絲苦澀,卻無法自控地爭鋒相對道:“是麼?公子的意思,難不成是想因一幅畫,置我一個不相干的人於死地?”
顧長東冷笑一聲,卻沒有否認:“如果你覺得有恃無恐,那我告訴你,在上京,我會教你覺得死是一種奢望。”
顧長東此言一出,滿座譁然,大家都不相信這個丰神皎潔,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看著顧長東,骨子裡的寒意越來越盛。我知道他夠狠,然而事後得知,和當面聽見,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體會。
顧長東也不說話,看著我,目光中一點回轉的餘地都沒,可笑是神情溫和,就好像那些威脅的話不是出自他口中一般。
一時間,整座雕樓靜的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就在這時,雕樓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逆著日光,一個被眾人簇擁的人,跨過門欄,緩緩走進廳堂,微微笑著說:“五千兩黃金,買這幅畫像,以及這位姑娘。”
我永遠都記得那一天,在我和顧長東的對峙中。是李翎出現,為我解圍。他買下那副畫像,又救我出顧家兄弟的毒手。
很久之後,我問李翎,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他回答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紀念他皇姐。他花費萬金,將我從秦樓贖回,只因為我手中有一幅裡他皇姐的畫像。他多年帶我在身邊不離身,關懷有加,只因為我告訴他,我是他皇姐的貼身侍婢玉珠。
我聞言默然。
曾經,我以為李翎說他不恨我乃是誘騙之辭,是以一直未肯信他。
直到自己死過返生,看清真相才知道,原來自己實在太傻,當初竟然會待處心積慮想害我的人親密無間,反而一心想剷除真心誠意待我的親人。
所以,那天晚上在齊王府,再看著那幅畫像的時候,我才會哭的那樣不可自抑。
李翎見我哭,不解問我:“玉珠你何故流淚?”
我心中情潮大起大伏,卻只能竭力剋制,答他:“玉珠睹此畫,思及表姑娘當年種種,故此落淚。”
李翎聞言輕輕摟住我瘦削的雙肩,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