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批鬥大會繁瑣無聊,沒有新意,固定模式的官話一遍一遍的說,我聽的昏昏欲睡,不住的揉眼睛以保持清醒不讓自己睡著了。而那天見到的“王法”領導今天看起來格外的喜慶,紅光滿面的。昨天指不定去哪夜總會去了。
大會的最後一項是海波的自我檢討,我十分好奇像海波這種操著一口正宗的東北口音天天罵孃的人是怎麼做出深刻的檢討的。難道真的是我操,我做錯了?我覺得不可能。真要那麼做了,回去他爺爺肯定把他腿打折。
海波的檢討很令人振奮,振奮到我們都很難忘記他,剛剛在聽領導訓話的同學也不打瞌睡了,都站直了身子豎起耳朵聽著。海波的檢討很長,長到如果不及時制止都有可能檢討到天荒地老的一天,我都尋思著他是不是把那幾本日記挨個讀了一遍。我說這兩天沒見到他人,敢情自己偷摸的寫檢查去了。
事情發展讀完後開始了自我批評的環節,頭一句便是:我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希望人民能給我重新做人的機會……這一句話說的我們面面相覷,都心想這海波不是殺了人了吧,不想聽下去還是那老一套官腔,什麼做四有青年之類的云云。我們頓時沒了興趣,剛剛還挺直的腰板放佛被人砍了似的耷拉了下去,彷彿從20歲一下活到快入土的年齡似的。接著,聊天的聊天,看手機的看手機,更有的還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瓜子不斷的磕著,都是有備而來。就這樣又過了一個小時,海波的檢討結束。不想完畢之後居然還有鼓掌的,可能意識到這是批鬥大會不是表彰大會,鼓了不幾下,聲音便消失無蹤。大家的不走心把“王法”氣的面紅耳赤的。站起來欲言又止,最後狠狠的瞪了一眼又坐下了。我想他可能是要抓罪魁禍首的,但因為到場的人數頗多且鼓掌的聲音來源不明,因此作罷。
我看了一眼手機,30號。時間過得真快,仔細回想了一下,大學的第一個月居然就被我們這樣惶惶不可終日的度過了。也不知道這算是結束,還算是開始。這一個月我們經歷了很多,勉強算是崢嶸歲月吧,我也不清楚到底到什麼時候這種崢嶸會蛻變為蹉跎。這樣一直在時間的枷鎖裡掙扎我覺得是挺頹廢的。每天看著太陽盼星星,看著星星想女人。這種毫無用處的幻想卻也是一部分人在生活的苦海里掙扎的一艘小船。明知道到不了對岸,可還是有人這麼做。因為坐在船上漂著和在海里泡三天自己浮上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我不甘心就這樣坐這麼一艘毫無方向的船在海里瞎轉悠等著被餓死。我舉目四望,希望找到一艘豪華遊輪載我遠航。但找了半天也只能看見遠方離去的青煙,也不知道那艘船是火輪船還是爆炸了。
每天無所事事的活著,這難道就是大學?不是,是我們會錯了意。也有的人每天忙得不亦樂乎,生活多姿多彩。就像牛叉,自從進了新聞部,當了校報的撰寫人之後,連和我們說話都文明瞭,以前都說“你媽逼”,現在都改口稱“你媽那啥”了。每天也不一覺睡到十二點鐘才睜眼了,眼睛裡的眼屎也沒了,受棒子傳染好幾天不洗內褲的毛病也改了。看著別人有滋有味的生活,我不禁對每天無所事事的自己感到強烈的厭倦和自卑。我也不比別人差啊,憑什麼別人可以容光煥發的忙事情,我就得一天無聊的坐在床上看著不知道看了幾遍的海賊王?
正當我憤慨的時候,大會已經結束了。海波走下臺,又不知所蹤。
解散的時候,我叫住牛叉:你說我乾點什麼啊,天天這樣怪無聊的。
牛叉看了看我,很無所謂的聳聳肩: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唄。
我搖了搖頭:真不知道幹什麼。
海波說:要不你寫小說吧,你文筆那麼好,還發表過文章。
我說你別扯了,那都是我小學時候的事情了。
牛叉看了看遠處,也不知道是看誰,扭頭看看我說: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