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紗窗、白磁磚、白牆、白畫框、白花瓶插著白色鬱金香。
她說:“我的家簡單的像我的人、我的一生。不是黑就是白。”
至於是怎樣的黑,怎樣的白,午葉並不清楚。
“想喝什麼?威士忌或XO?”她問。
“我能不能不喝酒?”小桃子開口。
午葉和崔都笑了。
“可以。給你一杯番茄汁可好?”
“太好了,我自己來。”小桃子自己從冰箱拿出一杯已打好的新鮮番茄汁。
“葉,你呢?陪我喝朝代威士忌如何?”崔一邊說,酒已倒入威士忌杯中。
午葉喝了一口。“這酒是陳酒?”
“還好。十二年算不算陳酒?酒放十二年如果算陳酒,那人呢?我們剛好差十二歲,十二年足以讓一個人成長,讓另一個人衰老?十二年?”
崔依靠著牆,深切的說,那懷裡的心事,猜不透。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笑著走過來,問小桃子。“好不好喝?”
小桃子笑的像朵花。
“好喝極了。養顏美容對不對?我回去也要做給太太喝。”桃子的面板細緻潔白,整個人純潔的像一張紙。
崔輕撫著小桃子的頭髮。
“我二十歲的時候,也有著像你一樣,燦爛而天真的笑容。”
不知為何,午葉的心思,總被崔牽引著。聽她說話。他的心楚楚痠痛。“阿姨—— 你結過婚嗎?” 崔點頭。
“你有孩子嗎?” 她又點頭。
“你是不是要問我,為何每次總見我一個人?”
午葉怔了一會兒,有點難為情,覺得自己問太多了。“我跟先生分居了,整整十四年,沒有辦離婚,我有一個女兒,在西德唸書。”“西德?哪一個學校?” “海德堡大學,那是個古典的城鎮,我比較安心。”
“唉!為何婚姻帶給人的總是挫折?”小桃子感嘆。
“嗨!看看你。你只是個年輕的孩子,哪來這麼多憂慮。”崔訕笑。
“崔阿姨,你快樂嗎?”小桃子問。“崔阿姨,你別理她,她常常神經過敏,就問人家這類問題。”
午葉瞪小桃子一眼,小桃子嘟嘴。
“沒關係,我喜歡答。我十八歲以前跟二十八歲以後,快樂。前者是因為純淨天真,所以快樂;後者是因為平靜,以也快樂。”“那中間十年呢?”小桃子又問。崔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說:“那是黑暗期,不能回憶的黑暗期。”
崔穿了一身白,白色棉質的緊身洋裝。
可是小桃子卻問她。
“你喜歡穿黑衣嗎?” “喜歡。年輕的時候,尤其喜歡,喜歡穿黑衣,過刺激而神秘的生活。現在—— 不了,人老了,穿黑衣更顯老態。我就改穿白衣,過著看似空白卻平靜的日子。”午剛和崔是什麼樣的朋友,午葉並不知道。他只是有一回不小心遇見他們。午葉正準備避開,午剛卻叫住他:“葉兒,這麼巧,這是崔阿姨。”午葉禮貌的問候。
而崔那天也是穿了一身白,那柔軟的白色絲緞鬆鬆的裹著嬌軀,低胸、膨袖顯出女性的墉懶與嫵媚。並不佩帶任何的華麗珠寶,只在腰際以別針和簡單的珍珠耳環呼應,最特殊的是,那以潔白蝴蝶連綴成長長的披肩,於清新、自然中散發高雅的氣質。這麼年輕、漂亮的女人,要喊她阿姨,午葉猶豫了好一會兒。
後來知道了她的年齡,覺得她一點兒也不像四十幾歲的女人。不論是她的身形或散發出的氣質皆不像,有時會覺得她說話的神情像孩子,不知為何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有時甚至想告訴她:“我一點也不想喊你阿姨。因為那對不起自己的感覺,我能不能喊你,就像你喊我葉一樣。”但午葉總開不了口,或者是根本沒機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