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哥兒還等著下文呢,結果石白魚說完就坐下了,還順手給自個兒倒了杯水喝,甚至還捻了一小塊兒碟子裡的冰糖扔嘴裡嚼得咔嘣響。
清哥兒:“……”等了又等,終於忍不住問:“沒了?”
“嗯。”石白魚聳肩:“之前還有張哥寄信,現在應該是顧不上,已經很久沒寄過了,秦公子上次送物資過去就沒回來,也不知是被絆住了還是追著戚將軍去了京城,總之也沒個音信。”
清哥兒聞言嘆氣:“狇夷人來勢洶洶,眼看流民越多,我心裡就越不踏實,以前就和我子良倒無所謂,如今……”
說著看向懷裡的崽子,目光溫柔中透著憂慮。
“別想那麼多。”石白魚理解他這種焦慮:“咱們的城牆和將士都不是紙糊的,沒那麼容易打進來。”
但一直沒有訊息,確實讓人不安。
“子良也這麼說。”清哥兒道:“原本打算攢夠了錢買座宅子的,瞧著如今這世道,還是決定再緩緩,過段時間再說。”
“可以。”石白魚支援:“時逢亂世,還是把錢攥手裡踏實。”
“那你呢,你們家生意鋪那麼大,萬一……”
“我這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石白魚喝了口水:“以前做生意只是為了讓家裡過上好日子,現在揹負的更多,已經是身不由己了,不過就算真到了那一天,大不了舍了這些帶不走的身外之物,左右不會缺了銀錢傍身。”
話是這麼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真要是到了那一天,有錢無錢,那日子必然都不會好過,能找個棲身之地安穩避世幾年過渡一下就不錯了。
這話題過於沉重,兩人一時都沉默了下來。直到崽子突然哭起來,兩人才回神。
比起石白魚,清哥兒可熟練多了,他就像崽子肚子裡的蛔蟲,崽子一哭,都不用摸,就知道是尿了而不是餓了,麻溜拆開襁褓,抽掉冒著熱氣的溼尿布,拿來乾淨的給換上。
石白魚在一邊看著都搭不上手。
“子良去買菜了,中午別走了,留在這吃飯吧。”清哥兒搞定崽子,不再抱著了,轉身放到了裡側,用被子輕輕蓋上。
“不了。”石白魚看著他們這逼仄的環境想了想:“家裡兩崽用過的嬰兒床,一直閒置著,下午我讓人給你們送過來,這樣孩子就不用跟大人擠,放床前又能隨時照看,更方便一些。”
“這怎麼好意思……”清哥兒下意識就要拒絕。
“就這麼說定了。”石白魚打斷他,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們。”
石白魚出去,朱子良剛好回來。
“魚哥兒這就回去了?”朱子良把菜交給新請來幫忙打理店鋪的夥計,讓他拿去後院灶房:“怎麼不吃過午飯再走?”
“就不麻煩了,吃飯以後有的是機會。”石白魚朝朱子良客氣的笑了笑,正要離開,就被叫住了。
“等等!”朱子良用帕子擦了擦手,轉身走向石白魚:“最近流民增多,很不正常,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
“嗯。”原來是說這個,石白魚點了點頭:“清哥兒給我說過了,先走了啊?”
“慢走。”朱子良把人送出門,目送石白魚上馬車離開,這才轉身回去。
石白魚記著朱子良的話,回去的路上特意撩起簾子多關注了一下,果然發現街上的流民比起前些日明顯又增加了不少。
原本挺好的市容市貌,因為流民的增加變得雜亂不堪,搶劫的,偷荷包的,乞討的多的讓人頭疼。
衙門有讓衙差巡邏,可收效甚微。人被逼入絕境,為了活下去,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
嘆了口氣,石白魚剛準備放下簾子,就被一隊巡邏衙差給攔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