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現在。
石白魚抓著眼前這碗好不容易晾涼的銀耳羹想喝,但被紅哥兒瞧見了,說什麼也不讓。
還搶碗!
“這銀耳羹太燙不好喝,就一點溫而已,不冰。”石白魚死死摳著碗口和碗底,也是堅決不鬆手。
“不冰也不行,這天氣溫的也容易涼胃,得熱的才行。”紅哥兒見石白魚非要犟,摳著碗不放,也很無奈,怕這邊硬搶給灑了,不得不鬆手:“叔阿麼,我知道您好這口,可也不能不顧身體啊,您還病著呢。”
“我這病就一點咳嗽,都好差不多了。”石白魚得手趕緊要喝,剛端到嘴邊又被紅哥兒伸手擋住:“你看你……”
“阿爹,您就聽紅哥哥的話吧。”安安進門看到熟悉的拉扯場面,無語的搖了搖頭,開口幫紅哥兒:“您老大不小了,怎麼拗起來跟個孩子似的,一點不聽勸呢?”
見安安回來,紅哥兒瞬間鬆口氣。
安安走到石白魚面前,伸手就把碗給端了過去,轉身遞給下人:“我看啊,都是阿父給您慣的,這阿父也是,再怎麼慣夫郎,也不能這麼沒有原則嘛,這傷身體的事兒,怎麼能由著您性子來呢?”
石白魚:“……”
這混小子,是不是忘了誰是爹誰是兒子?
聽聽這訓的,是兒子該給爹說的話嗎?
沒老沒少!
但被安安說了一頓,到底沒好意思擰著性子來,雖然極其不願,還是讓下人把冷掉的銀耳羹端了下去,等熱的上來,也沒再等冷掉,被兩人盯著小口小口吹著吃。
這苦逼的日子,真是一天都不想過了。
終於熬到病好徹底,得到赦令的石白魚激動的恨不得買兩掛鞭炮回來放。淡出鳥來的嘴也總算再次嚐到了豐富的酸甜苦辣,隨便吃的他整個人都舒坦極了。
“總算是活過來了!”看著饞了許久的糯米雞,石白魚叉腰長嘆口氣:“這才是正常人該吃的東西麼!”
宋冀將盤子放到他面前,又遞上筷子:“你之前不病著麼,本也算不得正常人,吃不上正常人該吃的東西也正常。”
“你在說繞口令嗎?”石白魚接過筷子。
“我說這糯米雞很好吃,你快嚐嚐。”宋冀巧妙的轉移話題:“還有這慄米粥,也熬得格外濃稠。”
“沒銀耳羹啊?”石白魚接過來順嘴一問。
“天天吃不膩啊?”宋冀好笑:“慄米粥養胃,你病剛好,喝這個正好。”
“哎,這是好了還得被當病人養著。”石白魚倒也不挑,低頭吃得挺香,就是有些感慨。
宋冀知道他是這段日子給憋壞了:“他們也是緊張你身體。”
“我知道。”石白魚先挑著糯米雞裡面的紅豆吃:“都這麼久了,紅哥兒還沒過那個坎兒呢,這孩子哪都好,就是這毛病改不了,什麼事都要往自個兒身上套,當初你師父是,他外祖父又是。”
也正是因為這點,石白魚無奈之餘,更多的是心疼。
即便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清楚的記得,紅哥兒在他大爺爺去世後,捂著被子哭的情景。這孩子生長環境讓他格外隱忍,一開始到他們家都不敢哭,直到內心徹底接納了他們才敢情緒外放放聲大哭。
原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也有了家人有了幸福,應該會好些,沒想到還是那樣。
但想想又理解了,一個大爺爺,一個外祖父,還有他們,對紅哥兒來說,都是生命中意義非凡的存在,所以才會一再失去後那麼草木皆兵。
這孩子從小沒有根,如浮萍一樣頑強長大,才會將出現在生命中的每一根浮木視若珍寶,因為那是他一路過來,每一段人生賴以生存的存在,是他的依靠和安全感。
珍而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