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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哭笑不得

有好幾個被吵醒的中年婦女憤怒地推開窗,往他的身上倒出一盆盆髒兮兮的洗腳水,叉著腰問候他的全家。

可他卻沒有因此而生氣,更沒有叉著腰,罵回那幾個中年婦女,而是…

繼續笑著笑著,然後就哭了。

他也說不清為啥要哭,這沒什麼道理,就好比他不應該罵李太白是個叼毛。

分明李太白也沒得罪過他。

他當然也知道抽菸喝酒對身體不好,這兩種玩意兒都像慢性毒藥一樣,喝的太多,抽的太多,都容易將人提前送到天上去。

可他就是忍不住要讚美這些能讓他短時間內忘記現實的玩意兒。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這究竟是怎麼了,明明他跟那幾個救下他的男人們沒多大的感情,就算他們真的如那個人所說的一樣,揹著他偷偷去死了,那又怎樣?

就連他們所在意的人都懶得管顧他們的死活,那他林小路又何德何能來理會他們究竟死沒死?

再說了,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麼灰暗的啊,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麼痛苦的啊,不然,哪來的‘眾生皆苦’這麼一個說法啊

你該不會真以為佛祖他老人家也是鍵盤俠啊,鍵盤一來,說話就可以完全不負責任,張口就來,脫下褲子尿尿的時候,隨便抖幾抖就能即興抖出一篇《蜀道難》?

沒有可能,也沒有來由,一如在惶惶不安的人心中逆流而行的…悲傷。

不得不說,人類真的是一種很複雜,很奇怪的生物,只是喝了點酒精濃度不高的啤酒,也沒有經歷什麼太過悲傷的事,可心臟就是跟被堵住了一樣,經不住會悲從中來,走著走著就癱在地上

像一條無家可歸的落水狗一樣哭得稀里嘩啦,覺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得很,在某種無法把控的現實面前,顯得格外的無力。

常常碰壁,常常洩氣,猶如身陷囹圄,尋不到出路,得不到解脫。

這時候,轎車開啟雪亮的汽燈,兩道渙散的光線,陡直地射穿這一條空落落的街道,照亮了這個醉醺醺的倒黴蛋的身影。

那個穿著制服,戴著白手套的司機開啟車門,徑直地朝這個醉鬼走來。

這個以前給葉秀當司機的男人此刻看起來仍然是那樣的一絲不苟。

擦得澄亮的皮鞋叩擊著堅硬的地板,一步一步朝著林小路走來。

他的臉上沒有同情,也沒有鄙夷,他看起來就像機械一樣,從被製造出來的那一刻起就不曾擁有過絲毫的感情。

但他的麻木和僵硬又與站在白光中的那個人不同,似乎是缺少了那種洞悉一切的神性。

林小路問這位司機,你的身上為什麼會少了那種神性,難道你跟那個人不同,你不是神經病麼?

然而,司機並沒有搭理他。

昏暗的路燈之下,這個小山一樣粗壯的男人彎下腰,用肩膀頂住了醉鬼的腹部。

隨後,他的影子便托起了林小路的影子,一條結實的手臂攬著林小路的腰,沒花費多少力氣,男人輕而易舉地就把這個體重不到六十公斤的林小路給扛在肩上。

男人照著原路返還。

連在一起的影子在路燈下漸漸移動,被頂在半空中的那個傢伙忍不住開始在嘔吐,酸臭的胃液落在那一件筆挺的制服上。

那個男人卻毫不在意。

他繼續面無表情地向前走去,沒有如往常那般開啟後座的車門,而是來到車尾箱之前,掀開車的尾門,粗魯地將這個還在嘔吐的傢伙扔進了車尾箱。

然後,他脫下了那一身染上酸臭味的制服,丟在林小路的身上。

隨後,便蓋上了尾門。

任由黑夜在風中長驅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