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一些時間,幾小時,幾分鐘,甚至幾秒鐘。也許火種就已經點燃了,伴隨其後的是地下線纜通道火災,蔓延開來,鬼知道還會引發什麼,至少機組突然跳閘甩負荷是少不了的了,這在電廠非人身傷亡事故中。本身就是最嚴重的一類了,還有可能裝置損壞,造成國家財產的永久性損失。
這樣,才算事故。
所以嚴格來說,這次事故之神,只是不巧撞到了一些東西,然後給踩滅了,事故之神親手扼殺了事故。
至少,沒有事故。
那一切。性質就不同了。
北漠公司沒有事故責任。
北漠電廠沒有事故責任。
賈巒松也沒有事故責任。
所有的責任,就是非計劃停機,都集中在恆電,集中在E1身上。
常江也很快想到了這裡,他知道這是最好的結局。
但E1早已是他的孩子了。
如果犧牲你的孩子,可以挽救全人類,你會如何抉擇?
如果常江抉擇,他不會這樣。他不會犧牲自己的孩子,哪怕自己孩子稍微受上一點點委屈他都不允許。誰該死誰死,吾兒不能死!
但決策人不是他,他最多算個奶爸,親爹當然是張逸夫。
張逸夫就是那個狠心的父親,明知孩子很優秀,還是親手給他蒙上冤屈。
張逸夫沒得選。因為這個世界是由人組成的,不是機器。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卑鄙無恥,逢迎諂媚,但世界如此,或者說人就是如此。童話故事是很美好的東西,但無法令人前進。
每當張逸夫對自己決策產生疑慮的時候,他都會用他最喜歡的小說人物,最經典的一句話來安慰自己——
前進,不擇手段地前進!
理清一切後,林立正還算穩定。
“北漠那邊,先控制好情況,不要讓人亂串,瞭解溝內情況的工人,也先做好思想工作。”
“已經在做了。”
林立正千里之外搖頭乾笑道:“你也放鬆一些,畢竟沒有出事故。不管怎樣,我都要先感謝你了,具體的,咱們回京再好好敘敘。”
“嗯,那都不重要。我先讓人在這邊做一個安全報告,梳理一下E1的問題,再正式提一個消缺申請。”
“辛苦了。”林立正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若賈巒松在自己手下工作時背一個安全生產事故的責任,特別是在他和他都可能再進一步的時候……“真的辛苦了,我這邊也會把各方面工作做透,將這件事對恆電的聲譽影響降到最低。”
這也是林立正能給張逸夫僅有的補救了。張逸夫在當時其實完全可以不作選擇,至少不犧牲E1的聲譽,但那樣,賈巒松林立正以及整個北漠公司將很難交差,剛投產幾天就要停機或機組跳閘,總要有個理由,是裝置問題還是設計缺陷,是除錯不全面還是驗收馬虎。這樣剛大張旗鼓投產就自抽耳光的事,幾乎還沒有發生過,誰都不願意其真正發生。
回到值班室,賈巒松已經緩過勁兒來,雙手在臉上使勁乾洗了幾把,而後起身衝廠長與張逸夫道:“咱們,開個小會。”
廠長等這個小會等了好久了,這便緊跟著起身,隨二人出了值班室,朝辦公區走去。
走到沒什麼人的地方,張逸夫率先發話:“我先說說我的想法吧,恆電很快會提一份報告,表明通訊線路存在嚴重漏洞,會威脅到電廠生產安全,申請全面排查,藉此機會,把線纜問題解決。”
“線纜問題,什麼線纜問題?”廠長不解地望向二人。
“往那邊去吧,去了就知道了。”賈巒松轉了個彎,引二人朝電纜溝蓋板的方向走去。
短暫的一路再沒人說什麼,來到蓋板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