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透了泥漿和雨水的衣服被脫的脫、剪的剪,很快就連內褲都不剩下。扒衣服的那個人動作倒是挺利索,就是一邊扒一邊哭。
蘇合嘆了口氣:“我還沒死呢,你給我換什麼壽衣啊。”
呂如藍頓時抬起頭來:“哥!你別說話,節省點體力……杜醫生叫我給你擦擦身,消消毒。他現在正在準備手術室,你的傷不嚴重,不會有生命危險!”
“廢話,有生命危險還能睜眼在這裡跟你胡扯?”
蘇合笑笑,一笑傷口就疼起來,他便不再說話。
畢竟這段時間接受過不少應急配合的急救知識,呂如藍三下五除二為蘇合進行完消毒擦拭,蓋上手術服,將他推向隔壁手術室。
蘇合嘟囔道:“等等……這床怎麼會動?”
“因為是兩臺食堂的送餐車外加一塊床板。”
到了手術室門口,呂如藍敲門,開門的是林幼清。他也已經做完了消毒工作,換上手術服、戴起了口罩和手術帽。
林幼清從呂如藍那裡接過推車,將蘇合推進房間裡,順手關上房門。
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蘇合首先看見的是固定在天花板一角的紫光燈,然後是房間正中央一個用透明薄膜圍攏的大帳篷。
帳篷裡頭有明亮的光,還有另一張床。當然,最吸引蘇合的,是那個站在帳篷裡的人。
林幼清又在帳篷外面為蘇合做了更近一步的消毒工作,鋪上手術單,在傷口覆蓋上防護膜,推進帳篷。
一身手術服的杜雲飛就站在帳篷裡。
蘇合眯起眼睛看著他:“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帥?”
杜雲飛沒有回答,唯一露在外頭的眼睛俯視著蘇合。從這個角度來看,杜雲飛的睫毛居然還有點長。
他低聲、但很清晰地向蘇合解釋現在的情況:“你的肝臟很可能存在損傷,目前還在出血。在無法量化判斷的情況下,我建議開腹檢查受損情況。如果只是表淺性的,也許連縫合都沒必要。如果比較嚴重,我會結紮止血,再嚴重就有可能需要切除掉已經失活的肝臟組織。”
“那會不會比切除更嚴重呢?比如說死在手術檯上?”
“目前觀察,這種可能很小。但因為手術條件有限,所以術後仍可能引發臟器功能衰竭和感染。如果是正規情況下,會讓你看手術同意書的。”
“我同意,我家屬也同意。”蘇合笑笑,“醫鬧都變成喪屍了,你就放心大膽地開吧。”
“現在給你麻醉。是局麻,但你不會有痛覺,別緊張。”
“我不緊張……因為我有全世界最可靠的醫生。”
說完這句話,蘇合安心閉上了眼睛。
第一針麻醉針落下的時候,刺痛由輕變重。但是厚重的麻木感迅速蔓延,腹部彷彿從身體上消失了似的。
蘇合忍不住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正好看見杜雲飛拿起了閃亮的手術刀。
雖然打了麻醉,但面板被劃開的瞬間還是有些異樣,甚至還可以聽見輕微的切割聲。蘇合頭皮發麻,忍不住小叫了一聲。
“疼?”杜雲飛去拿針筒的手立刻停了下來。
蘇合虛弱地笑笑:“別管我,我就愛哼哼,你難道還不知道?”
“有什麼不舒服就喊我。”
杜雲飛叮囑一句,這才繼續手上的工作。
蘇合腹腔內的組織被一層層地開啟,做著麻醉浸潤。看著各種熟悉的不熟悉的器具在自己面前晃動,他乾脆閉上了眼睛。
也不清楚究竟過了多久,但應該不算太長的時間,他又一次聽見了杜雲飛的聲音。
“是淺表肝損傷,出血部位已經順利縫合。”
“……這應該算是個好訊息?”蘇合也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