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宋終滿臉煞白,惶恐不可終日,甚至聲音中都帶上了幾分顫抖。
他無法理解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大荒竟早已陸沉破碎。
可如果大荒早就已經陸沉,那他們又算是什麼?
廢墟上的孤魂野鬼?
“很震驚嗎,其實你看到的不過一瞬而已。”
陳知安指尖輕輕向虛無指去。
指尖觸及處的虛空頓時變成了一道道線條。
那些線條縱橫交錯,每一道線條都道則瀰漫,編織成一條滔滔大河。
只是那大河似乎被某種力量斬斷。
不見來處,也不見歸途。
那些線條正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崩斷,如同亂麻。
宋終抬頭看著陳知安指尖上的天地,整個人再次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他是準帝,初步踏入大道,可言出法隨。
可問題是他踏足的只是自己的大道,能看到的也只是自己執掌的那條道則,可陳知安抬手間竟演化了如此多的道則,彷彿大道三千都在他指尖。
更重要的是。
那些大道竟都在崩塌之中。
“若大道如長河。”
“大荒便是長河上的一葉孤舟。“
陳知安指著那條長河緩緩道:“我也以為大荒天道傾塌,大荒陸沉是將來可能發生的事,直到先前我撕開虛空,看到那一條條斷裂的大道,才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大荒其實已經崩塌了。
你們之所以還活著。
只是因為他在離開前擷取了一段歲月。
你們活在歲月之中,當這段歲月走到盡頭,就是你們身死道消之時。”
說到這裡。
陳知安倏然抬頭看著天上那輪昏日沉默不語。
他想起青衫曾說過。
陳知白已經死去了九百九十九萬次。
而他的每一次死亡。
都代表大荒一次覆滅
許久後。
他轉身看向宋終,死死盯著他頭頂的天鍾。
“宋終,送終,難怪你肩挑日月,眼分陰陽,能窺探本源,難怪你能遮蔽天機,原來你也是他留下的希望,也在因果之外。”
宋終神色茫然,只覺腦子一片亂麻。
天鍾是他的本命帝兵,可實際上他對天鍾半點也不瞭解,最初他以為是蒼天所賜,可後來他發現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兒。
天鍾鐫刻了日月星辰、地水火風環繞其上、鐘體內有山川大地、萬族隱現其中,無數奇詭大妖、鳥獸魚蟲栩栩如生,垂落縷縷混沌道則,竟可以遮蔽天機。
也是那時起,他道心中起了某種變化。
遠古的記憶也開始復甦,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影子曾點化過他。
讓他誕生意識。
從一塊石頭變成了先天九帝之後最特殊的存在。
只是那時他還處於矇昧狀態,意識模糊,根本記不得那道影子的模樣。
就在宋終思緒萬千時。
陳知安飄忽聲音傳來:“山鬼大人,當初的約定依舊作數,如果可以,我會留林青禾一命,就當給你的補償,如果有來世”
宋終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下意識點了點頭,變得高興起來。
“走了!”
陳知安向宋終揮了揮手,帶著李清兒踏入虛空,消失在岷山關。
當他們再次現身時,已身處南海畔。
“老闆,那口鐘有問題?”
李清兒現在恢復了道主的記憶,又在苦海撐舟多年,汲取了苦海陰魂之力,已然踏入了準帝境,只是依舊習慣稱陳知安為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