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犧牲就不是犧牲,而是謀殺。
我謀殺了很多人。
殺第一個人時。
我本命字就已經碎了。
有人說我是屠夫,屠戮蒼生無數。
有人說我是聖人,給大荒留下了火種。
屠夫是我,聖人也是我。
我說功過是非,自有後人評判。
可心關難過。
我本只是青樓一散淡書生,我救不了大荒,做不了救世主,我無法直視浩然劍上淋漓的鮮血,無法遮住億萬陰魂在我耳邊囈語嘶吼,沒辦法心安理得。”
說到這裡。
柳七忽然咳嗽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彷彿要將心裡的鬱結盡數吐出。
然而他早已行將朽木,五臟六腑早已碎如絮柳,吐出來得只有破碎血肉,哪裡能吐得暢快。
直到許久後。
他才抬起頭來,慘笑道:“知安,心關難過,我早該死了,早想死了啊!”
陳知安沉默下來。
在殺死佛祖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自己消失這些年來人間發生的事。
柳七持劍浩然,立通幽殺陣,殺人無數,死在他劍下的人一茬又一茬,卻也為大荒保留了無數火種,他既是聖人又是惡魔。
他心懷慈悲,卻殺人無數。
所以他痛苦。
活著的人或許會理解他的痛苦,但死去的人呢,沒有人有資格代替死去的人原諒柳七。
陳知安也不能。
,!
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這才是他真正痛苦之處。
“不要難過。”
柳七身上死氣漸起,看著陳知安笑道:“臨死前能看到你和小清兒回來,已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走了!”
柳七死了。
他的肉身和陰魂都化成了飛灰,灑落在這座嶄新天地。
在他化道的最後一瞬。
陳知安試圖拽取他的陰魂本源,甚至不惜動用了這座天地的本源道則,擷取一段歲月長河,想要將他留在那段歲月之中。
可他畢竟只是帝境三重天而已,他可以在歲月長河自由穿行,卻無法長久留住那段歲月。
李清兒看著陳知安不斷進入歲月長河,青衫染血,面露不忍之色:“老闆,柳先生已經死了。”
陳知安青衫微顫。
停下即將踏入歲月長河的腳步,轉過身來,看著李清兒道:“你知道的,他沒什麼親人,朋友也很少,江月離死了很多年,徐螻也死了,我就是他唯一的朋友。“
“可是他已經死了,你就算在歲月長河輪迴一萬次,他也不能復生。”
“是啊,那個白痴。”
陳知安喃喃自語,終究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
沉默許久後。
他將柳七的骨灰小心翼翼收攏。
不多時一個矮小墳堆立在苦海畔那塊天碑旁立起。
陳知安在小墳前站了很久。
直到夕陽落下,黑夜降臨。
他才緩緩離去。
落日餘暉灑在他身上,拖拽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柳七死了。
接下來的路,該他走了!
:()全家老六,我只好在青樓躺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