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三代終於坐在了一起,只是那椅子終究沒有坐滿。
或許永遠也不會坐滿了!
久別重逢,陳阿蠻和陳二牛都隱隱有些激動,李秋水那看似冷淡的眸子裡更是早已佈滿了淚花,抱著早已比她高出許多的陳阿蠻默默流淚。
她死的時候,陳阿蠻還是個孩子。
再回來時,陳阿蠻的孩子已經長大。
過去總總猶在眼前,又讓她如何不傷懷。
只是她此時意識裡不止有秋水,還有禁區皇女,很快就收斂心緒,開口道:“深淵有九皇,每一尊都是帝境,還有三位踏足大道盡頭的古老皇者。
太虛和荒古殘魂擋不住他們。
他們一旦踏出深淵,必將兵臨人族長城,以大荒現在的實力,偷天大陣破碎那日,便是人族長城城破之時。”
此言沖淡了重逢的喜悅。
所有人都變得沉默下來。
陳二牛無奈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如果不是這次回來,老子都不知道自己這麼厲害,兔崽子們一個比一個妖孽,好像這天下一夜之間姓了陳,搞得老子想躲著等死都不行!”
“跟你有啥關係。”
陳阿蠻斜了他一眼:“我都不敢邀功,你個逆父還想跳出來認領不成?”
陳二牛冷笑道:“沒有老子,能有你這逆子?”
陳阿蠻跳起來,指著他罵道:“老匹夫,你要不要臉!”
陳二牛桀桀冷笑道:“老子命都快沒了,還要什麼臉?”
陳阿蠻挽起袖子:“來,打一架!”
陳二牛也不含糊,挽起道袍,陰惻惻冷笑道:“打就打,老子讓你知道什麼是父慈子孝!”
夏無憂坐在最下首茫然看著這一幕。
心想陳留王府家風如此和諧麼,一言不合就要父子開打?
更無法理解為什麼在這種緊要關頭,這對父子竟還能笑得起來,彷彿渾然不在意禁區異族即將叩關,人族長城即將破碎的事兒。
便在陳阿蠻和陳二牛大戰一觸即發時。
李秋水和安嵐同時持筷敲了敲碗沿。
聲音清脆,好似收兵的鼓鳴。
針鋒相對的父子頓時如打霜的秋茄,老老實實重新坐回椅子。
默默扒拉著碗裡的白米飯!
夏無憂偷摸看了李秋水和安嵐一眼,心想原來這才是陳留王府的家風。
不由對陳二牛和陳阿蠻有些憐憫。
轉念想到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去,頓時自覺扒拉著碗裡的米飯,哪裡還敢露出半點憐憫之色,免得殃及池魚。
“爹,我去人族長城。”
陳阿蠻吃完碗裡的米飯,將每一粒都吃得乾乾淨淨,放下碗筷,滿足地嘆息一聲後,忽然看著陳二牛認真道:“不管怎麼樣,他們總是我的孩子,我必須死在他們前頭。”
陳二牛揉了揉陳阿蠻的腦袋,搖頭道:“別忘了,你也是我的兒子......”
陳阿蠻眼眶微紅,不過很快隱去,面無表情道:“那又如何,你已經老了。”
陳二牛的手掌化揉為拍,一個巴掌拍下,陰惻惻冷笑道:“老子千歲成帝,就算是在遠古也才剛成年,你敢說老子老?”
陳阿蠻也冷笑起來:“你去人族長城有什麼用,你只是偽帝,給禁區異族送貨上門?”
“來來來,老子讓你看看什麼叫做偽帝。”
“來就來,老匹夫,我怕你不成?”
父子兩人再次針鋒相對。
只是這一次便是夏無憂都看出了藏在冷言刀語間的溫情。
這對看似水火不容的父子。
其實只是不願對方去送死,或者只是想對方死的晚一些,更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