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陳知安已經死過很多次,每一次他都死的很悲慘,可他沒有真正的死過。
無論是在長安流血夜摔死在長安城還是在聖墟被那通道絞殺為碎片,他都有底牌,知道自己不會真正死去,所以他沒有感到恐怖,只是覺得有些痛!
然而今日不一樣。
此時站在城牆上的陳知安不是分身,不是傀儡,今日若死,他便再也沒有重活一次的可能。
要命的是站在黑暗中的那個少年修為實在太高,一尊返真境大宗師,在登聞鼓破碎、大荒氣運無法凝聚的情況下,陳知安沒有半點勝算。
當初聖墟開啟前,陳知安在劍道走到虛神境盡頭,卻遲遲無法凝聚劍種,當時他問道於陳知命,陳知命告訴他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身為劍修,在生與死之間磨礪劍意或許能有不一樣的收穫。
於是陳知安以劍道分身入聖墟,在帝墓領悟了劍意囚籠,從此他方圓十丈之內再沒有任何同境之人敢踏足,那時候他以為自己明白了什麼叫做生死之間的恐懼。
直到今日。
看著黑暗中那道璀璨身影,感受著風中那冷冽而霸道的殺意,陳知安發現自己手裡烤得金黃的獸肉沒了滋味,銀壺裡千金難買的仙人醉寡淡如水。
沉默良久,他忽然笑了起來,慢條斯理撕下一塊肉條,又大飲一口酒,自嘲笑道:“原來真正的恐懼,是食不知味。”
肉無味,酒如水。
如果換在平時陳知安自然不會再吃,可今日他卻吃的很認真,也吃的很慢。
還是那個原因,他需要時間。
恐懼是推動發展的最大動力,因為恐懼,他開始思考,思考究竟要如何才能破境,才能將體內虛假的世界變得真實,如何才能映照虛空。
“吾知道你在拖延時間。”
城牆下,烏戎冷漠看著慢條斯理吃肉的陳知安,眼底的失望越來越濃郁,最後盡數變成了嘲諷:“我不知道這些年你經歷了什麼,為什麼你修為境界提升會如此之慢,可吾知道此時的你已經沒有成為吾對手的資格。
酒肉再多也總有吃完的時候,天再黑太陽總會升起,到那時你又該怎麼辦,又該找什麼藉口?”
陳知安沒有理會他。
只是沉默喝酒吃肉。
心裡卻在想上次小爺見你到如今六年時間不到,已經從虛神境走到通玄,這種速度無論放在哪裡都已經是最快的那一撥人,可誰能想到你這麼不講道理,直接從虛神境爬上了返真境。
時間一點點過去。
正如烏戎說的那樣,酒肉總有吃完的時候。
陳知安手裡那塊足以讓三個壯漢吃撐的獸肉已經被啃的半點不剩,銀壺中的仙人醉也已經見底,天邊的黑暗漸漸褪去,一抹青色浮現。
陳知安看著天邊浮現的那抹青色,知道很快那裡就會升起一輪朝陽:“這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一晚。”
這一晚,陳知安一直在思考,也一直在嘗試。
就如他先前給系統所說的那樣,在城牆上殺了數千通玄境異族騎士,他體內那枚世界種子早就已經變得無比強大,可他始終沒有辦法將之映照出來。
氣海中那個世界,像是空中樓閣,又像是細沙堆砌的城池,風一吹便會消散的無影無蹤。
此時黑暗將去,天色將明。
生死之間的大恐怖讓他變得前所未有的清醒,這個沉默喝酒吃肉的夜裡,他無數次嘗試將那枚種子映照現實,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後,他隱隱似乎抓到了什麼,卻始終還是差了一絲。
“天亮了。”
城牆下,烏戎緩緩起身。
當他起身,橫在膝間的金色長弓便被握在了手中,自然而然地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