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生木裡的人回答了什麼,太歲沒聽見,只見那女子等了片刻,一挑眉,將木牌重新收了起來:「知道了,好吧。」
太歲有些驚奇地看著她,她嘴裡有酒,方才並沒有直接開口說話。
這是直通靈臺,用神識對話?
通訊聯絡用的仙器一般是沒有地域限制的,但神識可不能隨便跨國。
現如今的國界不是人定的,是靈山定的。五大靈山之間相互呼應,也相互排斥,配合幾大門派的鎮山陣,將人間分割得明明白白。倘若有誰無視界限,隨意將神識探入他國國境,就得做好了被人家鎮山大陣反噬的準備。否則升靈蟬蛻們個個神識放出來能洞穿千山萬水,要是能隨便窺視別國秘辛,豈不是要亂套了?
聽她的意思,轉生木裡跟她神識溝通的人並不在楚地——依口音是宛人的面大。
「奇怪了,」太歲心說,「這大姑娘在兩國邊界上跟一個宛人說話,我為什麼會聽見?就因為他們用的聯絡載體是轉生木?」
這感覺怪微妙的,他好像不小心拆了別人的私信。
太歲沒有貿然搭話,只是暗中注視著那男裝女子。
她不慌不忙地渡了江,混在往來兩國的生意人裡上了岸,文牒假得有點敷衍。不過臨近野狐鄉大集,陶縣這邊各路邪祟來往頻繁,邊境守衛們不敢管太嚴,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能是嫌貴,她沒在十七里鎮投宿,住在陶縣一個相對偏遠的地方。那裡其實已經過了太歲神識能抵達的極限,但不知為什麼,太歲總能輕易鎖定她。
能讓船無風自動,臉上疑似有靈竅傷,她肯定是個修士,卻沒什麼修士的樣子。太歲注視她幾天,沒見她畫過一張符。
她每天就挑著個小擔子在陶縣走街串巷,賣「銀盤彩」,獎品是糖塊、便宜果脯、荷包之類的小玩意……不拘什麼,反正彩票沒有落空的,都能中點獎。她那貨架上還戳著幾個精緻的小木雕,刻的是各種靈獸,栩栩如生,放地上就會跑似的,據說一千張裡才能抽到一隻。不幾天,就勾搭了一幫小破孩追著她到處跑,都喊她「魏老闆」,生意還挺好。
十七里鎮就像風眼,周圍氣氛越來越緊張。唯獨這個異類歲月靜好,每天在不同的地方吆喝著「開盤見彩咯」。
太歲從來沒見過這種買賣,他好不容易從無盡神牌的折磨中短暫地掙脫出來,五年來頭一回這樣鬆快,一開始只是神識被驚動隨便看一眼。結果旁觀了幾天小孩開獎,看得有點上頭,覺也不睡了,恨不能親自去買一把。
銀盤彩賣了好幾天,一直也沒人抽到限量木雕。
這日傍晚,魏老闆收了攤,找了間茶寮歇腳。旁邊一桌坐了三個裹得很嚴的人,一看就是擋靈竅傷的,看了這窮酸小販一眼,也沒在意,繼續聊自己的:「以往從未出過升靈,大傢伙都沒往那邊想過,千辛萬苦找個道心築基,這輩子也就到頭了。以後能成一方靠山,剩下的就是想辦法多活幾年,把走火入魔往後推推,誰知出了個……她這一出來不要緊,四國的民間修士都瘋了,就我知道的,這幾年就有幾個大勢力的築基高手去閉關……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將來豈不是要升靈到處跑?」
另一人說道:「那就離譜了,以凡間的靈氣和資源,能撐幾個升靈?」
「可說是,」他的同伴憂心忡忡道,「以前築基高手輕易不出面,就怕以後他們為了更進一步爭搶資源,我們這些人豈不是更沒有活路了?哎,你們聽說了嗎,她放出話來,要在這次野狐鄉大集上賣項……那位劍神的靈骨。」
「太狂妄了,三嶽這都能忍?」
「這回野狐鄉大集怕是有熱鬧看了……」
魏老闆一邊慢吞吞地喝著茶水,一邊聽旁邊人聊那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妖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