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2月8日(六)
歷史給我們留下了什麼
第十四章12月8日(六)
城裡遭到禮遇不公的時候,他們總是憤憤地說,“往上說八輩,誰不是農民。沒有農民種出糧食供養著你們,你們哪裡吃得飽穿得暖。吃好的穿好的倒硬實起來瞧不上種地的農民。”如果躺在地下的八輩祖宗靈有知音,一定覺得臉上無光,會責怪的,說這些有啥用,沒能耐的人才發這樣自我寬慰的牢騷,誰人去理會?都過了八輩子還沒活出一點出息,沒出息就沒出息吧,還跟人家說這樣沒氣量的話,這樣說就能改變他們對自己的看法了。
士農工商,想一想古人把農的地位抬得多高,士,毋庸置疑任何時候都是掌權者說的算。農,雖說在士的後面,除了士又算是第一。這個古老的職業之所以得到尊重,也許要有賴以生存的糧食人才能活得下去。沒有比活下去再重要的。連活著都成了難事,那裡還談得上牟利不牟利。跟帶有血腥氣味的圍獵來比較,農耕萬物不傷,顯見文明多了。農耕在不斷地發展進步,土地產量越來越高,一個人種地夠幾個人吃的,剩餘下的人倒出手來可以幹別的。牛耕馬拉機械的出現,一個人能種越來越多的耕地。漫長農耕的歷史耕牛跟農民扮演著相當的角色,新型農業興起不過近幾十年的事,耕牛淡出了耕種的苦力,種地人也不再那麼勞累了,對種地的熱情也不再那麼深摯了。土地產出的糧食並沒有因為莊稼人減少勞力而損失產量,產量的增加並沒有因為減少人工而增加收益。種子,化肥,農藥,機械,刨出所有費用開支,算來算去不如出去打工划算。種地人越少,剩餘人就越多,擎等著分享地裡得來的那點收穫。豈不越過越窮,世人也就不再拿種地當回事了。
年輕人對城裡嚮往的因素實在太多了,只是虧於沒有太高文化,再多機遇再好職業也無緣於他們,在城裡甘願幹著城裡人不願乾的苦活累活也是應該的。城裡再不是原來的城裡了,城裡人生活一下變好了。如果沒有他們的勞力和辛苦,城裡的垃圾、街道不知髒亂差到何等樣子?任憑花再多的錢,城裡人也不願意起早貪黑在人們安睡的時候幹這些事。世上竟有這樣讓人難以想通的道理,城裡環境乾淨舒適了,到嫌棄清垃圾掃大街的人活得邋遢,地位低下。近於情理的想法使他們感到惶惑,在城裡即使得不到人們的感激,最起碼也不應該受到歧視。不能否認他們生活得很是貧苦,但絕不能說他們做人的人格比別人低下,他們付出比別人幾倍的辛苦和汗水,生活依然清貧,絕不是他們的過錯。
城市的高樓大廈,清馨的家園,美意的生活,每一個磚縫,每一塊路石,每一棵樹木,何嘗不在擠壓著他們的汗水。城市的莊嚴,肅穆似乎跟他們的邋遢,散漫越來越顯得不協調。就像一場籌備許久,名家盛出管絃齊奏的大型音樂會,一張門票的價格對他們來說簡直驚掉下巴,反過來說,即使白給他們一張門票,對牛彈琴不如飽飽吃上一頓豬肉燉粉條子來得實惠。
跟那些在建築工地,城裡清掃垃圾幹粗活累活純體力勞動的人比起來,來北星公司做工農民工待遇算好的了。在抱怨命運不公的同時,也慶幸自己選擇了不錯的行業。幹過幾年多少都有些技術,也算憑本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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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下飛機,在機場等待了。”事後傅銘宇還能想起那天去機場接人時電話裡聽到第一個聲音的話,一定認準說話的人就是趙西海。儘管他當時心裡很是生氣,過後還是很快忘記了,他是一個不計較生活瑣碎的人。
使他感到反感的原因不是他說出的話,而是說話的口氣。相同的話用不同的口氣說出來,表達的事情有時大相徑庭,聽在人的心理心情是不一樣的。傅銘宇接通電話習慣性的說了聲,你好。那邊連個客氣的回應都沒有,接著便粗聲大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