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選擇看守墓地……除非是他能夠從看墓中得到比做其他工作更高的報酬。
這種猜想,在從候尚身上的隨身之物上都聞到屍臭的時候,叫西淮更加確信。
「昨夜下雨了麼?」
慢慢離候尚的棚屋近了,西淮和銀止川的動作也變得輕了起來。
經過一個土包時,西淮卻倏然腳步一頓,拉住銀止川,低聲問。
銀止川一怔,下意識回答:
「沒有啊。」
「……」
西淮眉頭緩緩蹙起,直起了身。
他放眼看著這荒無人跡,只瞧得到墳冢的亂葬崗。
墳冢排序都是亂的,分不出新墳舊墳。
但是即便是有新冢,也不應該有這麼多。
西淮走到方才令他起疑的那個墓地旁邊,輕輕拈起一把黃土,放在手心,慢慢捻了捻。
潮濕的,帶著屍味的土。
西淮靜靜看著這土半晌,倏然朝銀止川說:
「候尚掘過這座墳。」
[注1]:「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唐,溫庭筠。
第131章 客青衫 85
這座墳平平無奇,乍然看上去,沒有任何顯眼的地方。
碑帖上寫著亡故人的名字,叫什麼「陳吳氏」。
大概是名丈夫姓陳,父親姓吳的女子。
亡故時間是在半年前,立碑者是她的丈夫。
「候尚掘過這座墳?」
銀止川聽完西淮的話,緊緊皺起眉頭,有些不可置信:「為什麼?」
實際上西淮也不知道為什麼。
從動機上來看,西淮起初懷疑的是候尚透過盜取亡者的陪葬品,維持生計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分明只做著酬勞微薄的守墓人工作,卻能夠在賭坊一擲千金。
所以西淮去尋他對賭——
他想給予候尚金錢上的壓力,讓他在賭空積蓄之後,再欠下一筆錢。這樣,候尚必然就會重操舊業,再一次去偷取亡者的殉葬物。
西淮刻意給候尚的活動留出了時間——昨日只是平局,今日才是真正的對賭。
走到這裡的時候,西淮的一部分猜想也被印證了,這裡的大部分墳冢都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但是略微叫人出乎意料的是,這座被動過的墳冢,卻是清寒樸素,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寒磣的。
——這樣一座墳,候尚動它做什麼?
「會不會是缺錢缺的太厲害,所以每一座都翻得試試?」
銀止川抱臂,皺眉提議說。
「也許。」
西淮答:「但是,喏。」
少年走到一處十分完好,明顯未被翻掘過的墳冢,示意:「這座墓比那座『陳吳氏』的好得多,從機率上來講,翻這座不是更有可能得到豐厚的隨葬物麼?」
「——但是,候尚放棄了它。為什麼?」
銀止川視線隨著西淮看過去,確實瞧見一座體面得多的墓碑好好立在那裡。
……如果候尚真的是盜取殉葬品的慣犯,那他所管的這一片墳冢大多都會陷於他的毒手。
總沒有盜哪一個,放過哪一個的說法。
「會不會是他的親戚?」
銀止川開了個輕鬆的玩笑:「底下躺著的是他大爺,所以不好動手。」
西淮微微彎了彎唇,但沒有太真的笑起來。
「一會兒把他拿住,問一問不就行了,不要太放在心上。」
銀止川看著西淮那一臉嚴肅、揣著心事的模樣,就想戳他的臉頰:「不要總是皺眉頭。你是『逐顏』啊,要多笑逐顏開才是。」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