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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滿身煞氣,他被人厭惡,人們像怪物一樣地看著他,幼時經常被頑劣的孩子扔石子。因為被欺負,他憤怒地反擊,卻更加被人所厭惡,他正當的反擊卻被看作是對其他孩子的施暴。因為被人誤解,被人厭惡,他更加厭煩人群,身上的煞氣更重。他就像深陷泥濘裡的困獸,拼命地想從泥淖中爬出來,拼命地努力卻只是讓自己缺陷卻深,墜入無間的地獄。
這樣一年又一年的惡性迴圈讓他很疲勞,他不想在過多地做什麼,只是一直在那裡冷眼看世人。
霍尋安靜靜地站著看著大廳裡金碧輝煌的裝飾,看著歌舞昇平的景象,整個世界都在熱烈地慶祝,只有他被自己的心,被世人的眼隔離在外。長長地嘆了一聲,也許,孃親的這張請柬終是作廢了。他轉身,離開了人聲鼎沸的大廳,離開了燈紅酒綠的歌舞,離開了塵世的喧囂。只是獨獨留下一個孤傲冷酷的背影,在眾人餘光的死角中淡然離去。
他隨意地往僻靜的地方走去,在灼華山莊的後山,有一片桃花林。明明是初春的天氣,未到芳菲滿人間的時候,卻是滿山的桃花都開得那麼張揚。粉白的花瓣有嬌羞地垂著的,有肆意地盛開著的,有羸弱地倚著的,那紅,那白,那嫩黃的蕊,宛若西子捧心般柔弱地綻放著,讓人的心尖一顫動,在微涼的空氣裡,似有似無的馥郁芬芳燻得連世界,都是恍惚的。
滿山將近百里的桃花林,在不屬於它的季節桀驁不馴地開放,綻出了桃花的美與大方,綻出了英姿颯爽。一陣清風拂過,幾片成熟的花瓣紛紛揚揚地從枝頭墜落。這不是樹的不挽留,而是花的旅行。
小小的粉紅的花瓣被風吹到了霍尋安的墨髮,他淺淺地笑了一下,有誰知道,如他這般煞氣滿身的人,最鍾情的花,竟是桃花。
淡淡的山色裡,只有那一片桃林,那一片盛開的桃林,那滿目的桃花,滿世界的美。
霍尋安看到這一片令人心醉的桃花林,剛毅的眉也有一絲的鬆動,斂起滿身的煞氣,修長的手指靜靜地捧起一枝花枝,微微垂下眼瞼,遮住深邃的黑瞳,冷酷的眸子裡映出了粉紅的桃花,映出了飽滿的春色。
修長的指碰到了柔軟的花瓣,一絲涼涼的感覺從敏感的指尖傳進他冰凍的心裡,驀地,有一陣盪漾,似乎身心都願意融化在整片桃花林裡。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桃花是美麗的,它不僅華麗,而且有實。霍尋安靜靜地在那裡欣賞著滿樹桃花。他感覺道有一束目光在看著他,常年的訓練讓他在第一時間回頭,“誰?”他的表情迅速一冷,低沉地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他看到的,是一個女子,穿著粉紅的宮裝站在滿樹的桃花下好奇地看著他。
她華麗的衣裙上用金線在邊沿繡出桃花的紋路,柔軟的布料貼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條月白色的扶桑花腰帶勾勒出她纖纖的細腰。她的青絲上,簡單地插著一根鳳簪,如同黑色瀑布般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肩頭,美麗的發上沒有多餘的裝飾,只在鬢角有三朵桃花銀飾的點綴。
明明穿著華麗的宮裝,可是發上卻沒有華麗的裝飾。,可是卻沒有讓人感到突兀。簡樸與奢華,內斂和張揚在她的身上並存。
她的眉細細的,彎彎的,像初生的月牙,像細流的小溪。她的眼是狹長的,烏黑的瞳孔裡盛著對他的好奇,泛著盈盈的波光,像是在波瀾不驚的河裡投入一顆小石子,泛起漣漣的波光。
不同於鳳卿華華麗的美,她的五官很柔和,很安詳,帶著淡淡的笑意,一直溫柔地看著你。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霍尋安覺得一刻就是永恆,心底好像猛地漏了一拍,再也填不滿。那缺損的一角漏在了這片桃花林裡,漏在了初次見面的酒醉裡。
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