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生活,突然在一夜之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也在花以憐弱小的心靈上,烙下了血一樣的印跡,醒時難逃全村悽慘的情景,閉目時噩夢連連,使得她悲痛萬分,終日以淚洗面,人變得少言寡語,即使祈雲修在旁邊,也不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轉眼過去三天,花以憐傷勢漸趨好轉,但仍然坐在床頭低低地哭泣,眼圈又紅又腫,縱使用涼水敷過也不見太大效果,這一會兒許是哭累,抽泣聲漸低漸杳,她側過臉,發現祈雲修坐在桌前,雙手支著小下巴,目光專注地投射在她臉上,那眼神蘊含著關切,憂急,隱隱還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花以憐年齡雖小,但心智萌發,早已有了幾分少女情懷,飲泣的樣子自然不美觀,見他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一撅小嘴,不樂意地道:“我臉上又沒有花,你總盯著我做什麼?”
祈雲修被她問得一怔,眨眨眼省回神。
花以憐吸著瓊鼻,悶聲悶起地講:“難道你平時就沒有別的事可做了嗎?”
“我……”祈雲修輕啟唇瓣,但又不知該如何作答。他自幼在翡翠谷長大,除了師父,根本不曾與外人接觸。師父生性淡泊,沉默寡言,平日除教習他劍法,大多時間都是閉居修行,祈雲修每天勤學苦練之外,便是與那些花鳥為伴,雖說早已習慣這種生活,但對於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來講,內心還是會感到孤單寂寞。
而花以憐的出現,就畫素雅水墨畫中一點明豔的花瓣,意外闖入他孤寂無彩的生命裡,是那麼鮮活可愛,楚楚嬌憐,對方每一個舉動,都會不知不覺引起他的注意,似乎能這麼注視著她,內心便是歡喜的。
自小與世隔絕的日子,讓他的心如琉璃剔透,看到花以憐每日以淚洗面,也由最初好奇的心緒轉變成一種無名傷感,想安慰卻又無從訴起,況且花以憐根本不主動與他講話(文*冇*人-冇…書-屋-W-R-S-H-U),讓這個小小少年既憂且急,只覺得有心無力,束手無策,因此便守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
適才被花以憐一問,聽出那言語充滿不悅,祈雲修著急,有些吞吐地講:“你如果不高興,那、那我出去好了……我的房間離你很近,只要你朝窗外一喊,我自然會聽到的。”
花以憐嘟著櫻唇,怏怏不理會。
祈雲修低下頭離開。
屋外清風颯然,引來一陣陣水聲濤韻,花以憐想自己住在這裡已有數日,卻始終不曾見過外面的景物,一時好奇心起,翻身下床。
她傷勢經過調養,已經能勉強走路,當推開房門,一縷山風迎面撲來,挾著淡淡花香,使人萎迷的神智不覺一振。
三面高峰,環繞聳立,不遠處一條瀑布宛如銀白星河般,從西北兩峰之間傾瀉而下,匯聚成下方巨大的水潭,沿至東面山峰,又見一條寬約兩尺左右的窄小石道,溪水便緩緩向谷外流去。
花以憐雖想到此處臨近水潭,但沒料到,自己竟然身居水潭之中,一根根比盆口還粗厚的木樁直栽池底,托起三座浮閣,依次並排朝東,相隔一丈多遠的距離,每座浮閣到岸邊,只接有一條可容兩人透過的狹道,但見碧潭深綠,水光照天,山風輕拂,波紋粼粼,隱有紅鯉在水面下嬉耍遊動,岸邊一端篁林幽寂,翠綠欲滴,風兒在竹隙裡穿行,沙沙輕音彷彿優美的笳聲徘徊生夢,而另一端卻是梨花遍地,純白晶瑩,如玉似雪,一傾搖曳,層層漣漪十里暗香,難怪常有香風撲入窗。
翠白相映,歸進碧水,眼前這一幕奇異夢幻的景象,讓人有歷經輪迴重生之感,只覺美若仙境,格外地不真實。
花以憐被眼前情景完全吸引住,呆了又呆,隨即發現自己所住的浮閣最朝東面,祈雲修說只要自己一喊他就能聽到,由此推想,對方是住在中間位置,而楚寒子便是臨西一側。
“衣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