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佑芬恰巧被安排前後位面試,又同被錄取,同期進入公司。一連串的巧合、或算緣份,就這般將她們牽扯在一塊。花佑芬在她七歲,笑起來一張圓臉比她還天真。她從沒當她是前輩,嬉笑怒罵完全以同等的立場心情對待。
編輯的工作免不了撰寫一些文案或採訪的文章,同樣都得動筆絞盡腦汁,無中生有一些天馬行空的事;為人作嫁久了,她覺得沒意思,乾脆辭職另一家出版社寫起言情小說。花佑芬則隔不久也跳槽到另一家雜誌社,時為搬家愁苦,她亦正好沒地方住,便和花佑芬在其公司附近合租了一間公寓,解決了花佑芬的愁苦,同時也結束了她居無定所的浪遷。
沒錯,浪遷。從她半工半讀上大學開始,因種種現實的乖舛,她就不斷東遷西移,流浪不斷,沒有固定的居所,處處是家,處處也不是家;而這般漂泊不定,恰恰如花佑芬感情上的寫照。
花佑芬學生時代前後交了三個男朋友,都因種種的因素而分手。她一直在尋求一份穩定的感情,諷刺的是,最終她卻竟然愛上一個有婦之夫。那是她第一家公司的老闆兼上司,某月刊雜誌的負責人。她因為那段不倫之戀辭了工作,卻斬不斷孽纏的情絲,到現在還和那男人藕斷絲連。那男人並沒有給花佑芬任何承諾,她卻還是傻傻的,不求任何回報,心甘情願地守在他身旁,當一個地下情婦。
“我跟你的情形不一樣!”被徐愛潘這麼一反詰,花佑芬惱羞成怒,漲紅了臉叫說:“起碼他知道我是誰,確確實實感覺到我這個人的存在!我——我們彼此擁有對方!”
“那有什麼用?還不是見不得光。你能要求他離開他太太嗎?能要求給你一個承諾嗎?”
這些話碰到花佑芬的痛處。她狠狠瞪徐愛潘一眼,語氣粗嘎地說:“就算不能,他到底知道我是誰,我叫什麼名字,長得是圓是扁,也確切感受到我的存在,感受到我的身體溫熱——可是,你呢?莫名其妙喜歡一個人十年,卻不敢跟對方表白;對方連你是誰——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這哪算愛!”
一番搶白逼得徐愛潘抿緊了嘴,沉默許久。花佑芬衝動過後,冷靜了許多,口氣緩了下來,說道:
“阿潘,你聽我說,你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對方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而且,你連他到底結婚了沒有都不確定,更別提他的興趣、喜好、你們的思想是否能共通,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喜歡人家十年——”她頓了一下,搖搖頭。“我覺得你根本不是喜歡他,而是喜歡那種愛戀一個人的感覺。說明白點,他可能在某方面——外表、神情或氣質——恰恰符合你心裡某個image,你只是一廂情願地把自己的感情投射在他身上。否則,怎麼可能連對方的個性、想法如何都不明瞭?也不曾和他交談過,就能那樣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人家,無怨無悔,甚至沒有懷疑地持續十年不是真正的愛。如果真正愛上一個人,你不僅會想念他,渴望時刻見到他,他的一切你都會想知道——甚至,你會有慾望,慾望他的身體,渴望他擁抱你、愛撫你、親吻你!精神與肉體合一,這才是愛!你對那個人,有這種感覺嗎?沒有,對不對?你根本就只是在愛一個image,如同少女一樣的幻想嘛!”
太過分了!這樣瞧不起別人的感情。徐愛潘粉臉一陣紅一陣白,根本不願去正視那個事實。她抿緊嘴,看看周遭。花佑芬的聲量並不大,四周滿坑滿谷的情侶也大都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有人會注意她們的談話;但她還是敏感的覺得黑夜中有誰在聆聽。她下意識又環顧四周一眼,發現坐在她們右側旁的一名男子,手裡拎著一罐啤酒,放下女伴,正望向她們這邊,黑夜裡漆著一點星亮的眼神隱隱閃閃帶著笑意。
她不防湧起一股尷尬狼狽,裝作若無其事,狠狠收回視線,刻意壓低聲音說:“你不必替我分析我的感情。想想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