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公然將虎狼引入敘州,你就不怕鳩佔鵲巢,令敘州形勢最終難以收拾?」奚荏不會因為不如趙庭兒敏銳就弱了氣勢,她此時更後怕引狼入室的後果。
她同意跟韓謙合作,奢想著奚氏能重新崛起,奢想著能報殺父辱母及滅族之仇,但她也不希望看到敘州真就變成一片血海。
而在她看來,韓謙只是想他父親在敘州立足,在當前的形勢下有奚氏及馮宣兩步暗棋應該就夠用了,畢竟韓道勛身為刺史,本身在名義上就掌握敘州的最高權力,此時又直接掌握市令、州獄、船幫等事,將來還大機率控制敘州的商貿,實在不明白韓謙出於怎樣的居心,要將他們都完全控制不住的虎狼引入敘州?
難不成指望奚氏兩三千族人,真能助他在敘州跟潭州搞制衡?
即便有一線機會,奚氏殘族最後要死上多少人,又或者韓謙壓根就不在意奚氏殘族的死活?
「你奚氏殘族就算還剩兩千人,但最遠都已經販賣到黔中,要一個個的贖買回來,你給我算算,要多少錢財才夠?」韓謙見奚荏竟然還來脾氣了,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說道,「還有,為何要引狼入室,這其中的關竅你不能想通透,自恃家學淵博,終究不過而爾。你留在我身邊,還是要多學多看,不要以為一張漂亮的臉蛋,能抵什麼用?」
奚荏氣苦的咬著牙,在韓謙的盯視著,終究是垂下頭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歸金陵
敘州所行還是前朝律令,大楚開國後,也未大改,像黔陽這種設有市令的「大邑」,等同畜產、地位比家兵部曲等私賤戶更低一等的奴婢,就可以公開牽到街市叫買叫賣。
土籍番戶受大姓世襲統治,也在一定程度上被預設是大姓的私產。因此馮昌裕滅奚氏之後,公然將奚氏子弟販賣出去,大楚名義上獲得敘州的統治權之後,也沒有辦法追究。
又由於奚氏殘族都被販賣出去,沿著沅水,最遠甚至到黔中舊郡的腹地,只能暗中贖買,一一聚攏回來,即便老弱病殘都不甚值錢,但青壯男女在黔陽城內的奴婢市場上,標價都要上萬錢左右。
事實上,韓謙即便掏得出上千餅金使馮宣暗中尋訪奚氏族人,但前期贖買一二百奚氏族人,四姓不會覺察,一旦贖買的奚氏族人有百,馮昌裕、馮瑾父子得多遲鈍,才會被繼續蒙在鼓裡?
那時候他們就有資格跟四姓撕破臉嗎?
太多的環節,都註定需要潭州這頭狼直接撲入敘州來,將敘州的死水攪得更渾濁、更洶湧,才有他們周旋、騰挪的空間。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韓謙此時甚至都沒有辦法跟他父親解釋。
山越族人在敘州看似不夠強大,但湘西、黔中舊郡乃至更往南的桂林舊郡、南海舊郡皆是百越之地。
這些地方的州縣,更只是名義上歸附大楚,州縣官員皆是土官世襲,每年僅僅是送少量的貢賦進金陵,軍政事務完全不受金陵的干涉。
這些地方此時看上去頗為平靜,似乎從前朝以來二三百年都沒有發生大的亂事,但在天佑帝駕崩、金陵發生大亂時,潭州並不能真正有效控制辰、敘、邵、衡諸州,黔中蠻越則會趁勢而起,沿沅水西進,將湘西、湘南的州縣完全佔據過去。
韓謙目前對沅水上游的勢力瞭解甚少,但他僅僅將馮洗楊向四姓以及潭州作為他父親立足敘州的威脅,就大錯特錯了。
只是黔中舊郡此時安分守己得很,而他對黔中舊郡瞭解也不多,他也沒有辦法跟他父親說提前預防的事情,但引潭州勢力介入敘州,卻也有防備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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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州經黔江客棧送來的五百餅金子,這意味著他與父親在敘州所做佈局的主要障礙已經不再存在,接下來敘州的局勢,到底會發展到哪一步,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