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海這事,已經是既定事實了。 權貴高層們都知道,在主強臣弱的情況下,這是無法阻擋的。 漕運在永樂興起之後,因為能夠運送一些私貨,有了利益,人就自然聚集了起來。 苦力腳伕們抱團,很快就發展成了後世常見的組織,漕幫。 他們得力於明朝漕運的發展,到了清朝成就鼎盛,有著另外一個名字,青幫 可如今階段,這些還都是大小不一的幫派。 因為以前朝廷的政令多是一些繁文,所以到達底層,就需要有人向其解釋,在漕運,這方面也是由讀書人代替。 這些人便是秀才,讀書識字,瞭解朝廷的法規,又因為每天只有兩升米的伙食費,可卻無法匹配上讀書人的身份,因而這種半官不官的身份,讓他們在漕幫中有著舉足輕重的權力。 透過與官吏私人關係,成為了官府與底層百姓的中間人,俗稱漕口。 林秀才就有著這樣的一層身份。 位於大沽口外的集市上,他看到了帶著護衛的胡義,還有那胡義身邊氣質明顯不同的武將。 敏銳的嗅覺,讓他意識到這人的不簡單。 因為海運的荒廢,在下西洋時代昌盛的大沽河下游已經很蕭條了。 林秀才知道,聖人有意開海的訊息,可是許久都不見從京城來個大官視察,或許眼前氣質不凡的人就是神秘的大官。 富貴險中求,他立馬上前和胡義打招呼。 原本逛集市的範廣,看到一個身穿青衫的秀才對著胡義拱手到:“胡將軍,今日怎麼有空來集市?小生有失遠迎了。” 範廣看了看林秀才,轉頭便看向胡義。 而胡義臉色一沉,說道:“這裡沒你的事,某隻是隨便逛逛,無需多迎,你且離去。” 聞言,林秀才便確定了,那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打擾,是小生打擾了,小生這就離去。” 林秀才笑了笑,試探不能太過深入,胡義反應十分明顯,再深入,那就是自己的不對了。 “慢著。” 正當林秀才轉身走了幾步,身後便傳來聲音。 範廣喊住了林秀才,隨後對胡義問道:“這人是誰?” “回都督,不過是一個窮酸秀才。” 胡義趕忙抱拳道:“因為識字,一般漕工不通政令之事,便是由他們向漕工傳達,人稱漕口。” 聞言,範廣點了點頭,想起了神武衛副職,職責有點類似。 若是正經讀書人,胡義自然不會當面說什麼窮酸秀才,可是漕口畢竟不是什麼好職,屬於文不成武不就的地位。 “你知道某是誰?” 範廣看向林秀才,揚眉問道。 “不,不知。” 林秀才不斷擺手,說道:“只是小生與胡將軍認識,見了自然來打聲招呼。” 理由十分充分,範廣便笑道:“那倒是某自作多情了。” “不會,不會,將軍氣質斐然,一看便是人中龍鳳,小生遠遠一看,便被將軍所吸引,不瞞將軍,此番前來,也有結交之意,只是怕將軍嫌棄。” 林秀才一本正經,神色上看去,猶如發自肺腑一般。 “某乃中軍都督範廣,不知如何稱呼?” 伸手不打笑臉人,範廣笑呵呵的,好像林秀才的馬屁拍對了。 “小生林北,一介秀才。” 林北躬身道,只是那範廣聽了林北的話,微微皺眉。 畢竟是從福建回來的,對於當地的風俗,範廣自然有些瞭解,這林北,好像不是什麼好話。 只不過,範廣很快調整了回來,說道:“林秀才既然為漕口,那給某說說,這漕口怕不只是向百姓傳達政令這麼簡單吧?” 窮酸秀才為愛發電,義務幫朝廷宣傳政策,這天下哪有這種善人? 所以範廣從胡義那簡單的話語中,便判斷出了這漕口或許就是某種中間人。 林北頓了一下,然後說道:“其實漕口是為民辦事,只不過,這事不能白辦,如那訴訟,百姓無力抗衡官吏,自然需要我等,而漕口便從中收取些好處,說出來也怕範都督恥笑。” 初一聽,範廣覺得很正常。 民不與官鬥,可讀書人就夾在民和官的中間,利用自己的特權和能力賺錢,聽上去也挺合理的。 這時的範廣並沒有意識到,倘若讓這些人壟斷的底層,就可以反過來要挾朝廷,甚至是聚眾闖入衙署,毆打官吏,釀成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