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召集商幫幫頭的事情並沒有遮掩。 打從幫頭入了戶部衙門開始,京城的百姓和權貴便開始猜測朝廷的用意。 錢貴坐在酒樓熟悉的位置,聽著吃酒人高談闊論。 老生常談的抑商,奇思妙想的縱商,較為中庸的開商,應有盡有。 因為當代聖人對於貿易採取開放的態度,所以戶部著急幫頭被看作一個訊號,一個對於天下商賈有利的訊號。 特別是看到幫頭們有說有笑的走出戶部衙門之後,這類看法如同被確定了一般,瘋狂傳播。 如錢貴這樣的皇親,自然是有損失的。 一旦商人不需要像他們這樣的中間商,那些原本要進他們口袋裡的錢財就不翼而飛了。 這也讓原本沒什麼權勢的他們雪上加霜。 雖然有著皇帝賞賜的田地,逐年逐月還有俸祿賞賜,但這哪有人嫌多的? 錢貴獨酌,思緒萬千,不過想到自己的女兒似乎當了什麼設計師,失去後宮角力之後,每天也樂得清閒,相對的,錢貴也不再去想那些勾心鬥角的事了。 兒子都死了,次子的遺腹子還在自己膝下養著,錢貴可不敢再去觸怒聖人。 之前找他的書生,已經沒有了蹤影,錢貴也不去想對方的來意,反正他就想著安穩。 陳循並不知道,一個交流會對於商人這一新興階級來說,有多麼珍貴。 在交流會結束之後的第二天,各商會開始組織自己的會館,再怎麼說,京城不是他們的故鄉,商幫也不過是抱團取暖而已。 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在陽光下呼吸,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晉商以山西為首,而徽商自然視徽州為故土,至於潮商,便是潮州了。 其中,京城商會的會館最先成立。 沒辦法,朱祁鈺的地契太多了,直接劃拉出一座院子,便能讓陳凝香當會館了。 此時,朱祁鈺正在四合院內閒逛,這是京城商會的會館,一座四進四合院,佔地面積夠用,僅需要下人打掃一下便可。 在朱祁鈺身邊,陳循和陳凝香左右跟隨,當然,興安也是必不可少的。 “抱團好啊,就怕他們不抱團。” 朱祁鈺邊走邊說道:“商人逐利,往後必然野蠻生長,陳卿可別守著現有的規章制度,不思進取,不然後世開口就是祖宗之法不可變,到時候你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似是調侃,但也是告誡,很多規章制度就是這麼造成的。 “臣明白,如陛下所說,那晉商之東夥制,臣也想不到,商人雖逐利,但日新月異,花樣繁多,十分具有挑戰性。” 陳循點了點頭,回答道。 就算現在有著制度上的優勢,但沒人敢保證這制度能保持多久,商人喜歡鑽空子的本性,只要戶部別不思進取,還是可以亡羊補牢的。 “對了,陳姑娘,這京城商會的會長,你當有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朱祁鈺側頭看向一言不發的陳凝香。 當了會長,那才叫作真的拋頭露面了,朱祁鈺不止問陳凝香,也需要陳循沒有意見。 聞言,陳凝香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道:“陛下信任民女,民女自然敢嘗試,只是,不知父親如何想?” 將球拋給陳循,在朱祁鈺面前,陳凝香的話語權大了幾分。 “哎~” 陳循嘆了一口氣,隨後停下腳步,彎腰躬身,道:“陛下,臣非迂腐之人,但凝香終究是臣女,若是以往為陛下做事也罷,但官宦之家從商,一旦氾濫,後果可想而知。” 聽著陳循的疑慮,朱祁鈺也是點著頭,笑道:“這話說得,莫不是沒有陳姑娘,大明官宦就沒人從商了?” 將產業掛靠給庶子,給家奴,給親戚的官員又不是沒有,只是陳循覺得自己不想開這個壞頭。 若是以後朝廷處置貪官,每個人為自己的說辭就是當朝戶部尚書之女如何如何,那陳循的臉面就不知往哪裡放了。 當然,這還是其次。 “可臣女還未出閣,頻繁拋頭露面,臣怕其往後無人敢娶。” 身為父母,兒女的婚姻大事自然要擔心,更何況陳凝香早就到了適婚的年齡了。 陳循說完,偷偷抬眼看了朱祁鈺一眼,隨後瞄了自己那半低著頭的女兒。 “若是陳姑娘有看得上的,朕可以賜婚。” 朱祁鈺想了想,繼續道:“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