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於璚英的責難,朱祁鈺聳了聳肩,說道:“你爹理想太寬泛,孤只不過是糾正了一下而已。” “殿下,臣若有所悟,是否,臣心中所念之大明,並非殿下之大明?” 于謙開口,牙齦還帶著些許紅漬。 這就是廢話,朱祁鈺所見過的世界比于謙還要大的多。 雖然智慧或許比不過於謙,但是眼界,于謙定然比不過朱祁鈺。 社會基本矛盾是社會進步的根本動力。 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進而決定整個社會關係的基本面貌,決定歷史發展的程序。 朱祁鈺並不會盲目追求所謂的進步,他又不是路易十六,怎麼可能將自己送上斷頭臺! 但是,向前邁出一小步,也是朱祁鈺所想的。 而光憑朱祁鈺一人,肯定是不夠的。 于謙能在大明危難之時挺身而出,不就說明了他自身帶有的家國情懷嗎? “何為國?國字本就是圍起來的疆域,我等同文、同種、同語,匯聚而成,是為國。” 朱祁鈺直視著于謙那有神的眼睛,淡然道:“即,土地、百姓、朝廷,若無土地,那便是野人,若無百姓,那便是荒原,若無朝廷,那便是蠻夷。” 陳循和于謙隨著朱祁鈺的聲音在思考,國家的概念,在他們腦中十分模糊。 國,自古以來便是疆域的意思,所以,于謙懷抱著社稷為重,君為輕的理念,因為眼界的原因,只能短期護住大明。 其實,就算沒有于謙,也有可能出現何謙、張謙什麼的。 “孤的想法很簡單,為百姓提供富足的生活,為大明開創堅實的基業,馬飲多瑙河,孤要南洋的橡膠,倭國的鐵礦和煤炭,西域的香料,而不是一個‘地大物博’的大明!” 這都是機會!大明此刻所具備的機會! 于謙和陳循,兩人吃驚看著似乎帶有一絲瘋狂的朱祁鈺。 這其中透露了幾個訊息。 郕王會開海,而且郕王要打通西域。 長期以來,西域一直被北方蠻夷所壟斷,但是仗著所謂地大物博,中原的權貴根本看不上那些蠻荒之地,南方交趾也是一樣。 兩人或多或少也明白了,為什麼郕王對於皇位有些抗拒。 這裡面牽扯的利益太多了,而且有不少朝中大臣也參與著。 就說那重下西洋,那麼遼東必定要收回,那裡有官辦西洋貿易的舊港。 再者,如今衛所已有糜爛之態,軍制改革勢在必行。 所以,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這位郕王如果要實現他心中的大明,那麼可以說是舉世皆敵。 陳循突然想到,那興安把持內侍省,而盧忠坐鎮錦衣衛,看來郕王殿下並不是為了僅僅限制內廷而已。 想著想著,他不禁打了一個冷顫,那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場景,而黃金澆築的屍體王座上,便是君臨天下的郕王。 另一邊,于謙顯得有些出神,之前郕王殿下根本沒有跟自己說過。 他也僅僅以為,郕王殿下是不想重蹈夢境的覆轍,現在看來,自己還是看輕了郕王。 “殿下可知,前途危機四伏,若一個不好,便國破家亡?” 于謙說話的時候,用手僅僅抓住於璚英的手作為支撐。 深吸一口氣,於璚英忍住了手臂上的疼痛。 “就說你沒文化,你倆隨孤來,再讓你們開開眼。” 朱祁鈺指了下陳循和于謙,然後自己走出大堂。 沒有猶豫,于謙推開了女兒的手,強撐著跟上了郕王的步伐,而陳循也緊隨其後。 大堂,僅留下女眷,男僕也退了下去。 “郕王殿下,一直是這樣子?” 於璚英揉著自己還有些疼的手,喃喃自問。 “若有更好的選擇,夫君也想當一個閒散的王爺。” 汪招娣看向門口,回了於璚英一句。 “郕王殿下已經沒有退路了,聽我父親說,朝臣已經第二次勸進了。” 沉默的陳凝香隨之解釋了一下。 “天家無情,兄弟鬩牆已生,難不成讓我兒坐以待斃?” 吳賢妃高坐著,目光十分堅定。 她們沒說的,那是摸不準郕王殿下如果一直拒絕,那麼天子回京還會放過他嗎? …… 朱祁鈺從王府出來,就直接來到了隔壁大院。 一些沒有任務的親衛,前排正舉著一根木棍,左手在前握住中段,右手在後架住末端,整個人一動不動。 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