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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鹽戶

揚州。 鹽夫挑鹽憩河流,口燥唇焦訴辛苦。 大明的鹽業,創造了不可計數的財富。 而對於鹽夫百姓而言。 鹽曬白了,人也曬黑了。 海水曬乾了,人也曬乾了。 改革的風似乎沒有吹到這裡。 一開始,他們的生活還是不錯的。 朝廷配給鹽戶耕地與草蕩地作為維持生活及供應生產煮鹽燃料之用。 在完成課稅之餘,鹽戶尚且還能過得去,生產鹽的額數原有定額,系依每戶人家的經濟能力與人力而定。 但是,氾濫的私鹽,在大魚吃小魚的市場經濟下,貧薄鹽戶漸漸被殷實鹽戶所吞併,淪為赤貧且無助的鹽戶只好求助於地方豪族保護。 長期浸泡在高濃度鹽水的身體,都有不同程度的腐蝕。 在熬煎鹽時,有毒氣體傷及眼睛,不少鹽戶不是眼睛瞎就是因為小傷而落下身體其他的殘疾。 鹽場主絲毫不擔心這些耗材,而朝廷的巡查官吏,對他們也是生死無視。 到了這時,當初遺留下來的戶籍制度,就成了每個灶戶的催命符。 鹽業為揚州創造了財富,文人墨客為揚州的風花雪月留下不知多少千古名篇,湖邊的花船鶯鶯燕燕,為富貴之家而訓練的揚州瘦馬。 在財富的堆積下,揚州成了江南的富貴溫柔鄉。 可在這些的背後,是一個個鹽戶倒在鹽場之中,為了活命而不斷掙扎。 不管政策如何變換,似乎他們所得到的都是一個樣。 在他們手中產生的白色黃金,卻不曾改善他們的生活。 太陽親吻地平線,在鹽灘上留下橘黃色的光輝。 鹽灘上的鹽晶,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面平整光滑的天然鏡子,將天水映入其中。 岸邊的礁石上,鹽夫坐著歇息。 每個人的身上都沾著鹽晶,猶如被撒滿面粉的人一般。 糊糊落入口中,滿滿都是鹹味。 灌一口河水,溼潤乾裂的嘴唇。 劉鐵根是一個孤兒,不過,對於鹽戶來說,貧灶投身富灶,可以逃避課役,而富灶說是收養義子,其實是多了一個奴僕。 一開始,收養子是為了享受朝廷的優免政策,可到後來,生活越來越糟,收養子的初心就變了。 所以,現在劉鐵根就是在一家豪民手下做事。 富者千無一二,貧者十常八九。 對於劉鐵根來說,生活是沒有什麼希望的。 耳邊傳來老人的閒聊,相比這些不是腿瘸就是少手指的老一輩,劉鐵根還算正當年。 “聽說朝廷欽差路過徐州遭遇馬匪,差點被弄死。” 飯間的閒聊,一些打聽到新訊息的人,總會忍不住傳播出來。 “欽差都敢搶?羅老漢,你從哪聽來的?” 另一人不相信問道。 “嘿,這事,衛所裡都在傳。” 羅老漢一臉神秘,對於自己有著別人沒有的訊息渠道而自得。 “不僅如此,某還聽說,朝廷要拆了南直隸。” 羅老漢並不滿足於只爆出一條訊息的崇拜,一邊吃著糊糊,一邊又爆出一個大料。 “拆了南直隸?” 一群人十分驚訝,但並不是很明白,這好好的,為什麼要拆。 雖然感覺和他們好像沒什麼關係,但是聽到這種事,總歸要驚訝的。 “你們是不知道,前些時候,州府的同知都換了,聽說,那些人都是北方來的。” 依舊是一臉神秘的樣子,羅老漢看向鹽灘,道:“這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喲。” 聽了羅老漢的話,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而劉鐵根這時才開口道:“羅爺爺,京城那邊是什麼樣的?” 羅老頭是他們這小團體中訊息最靈通的,劉鐵根在家裡就聽過養父吹牛,說他的兒子跟著那汪福光做事,在京城如何風光。 所以,當聽到北方的訊息,劉鐵根心中閃過一絲悸動。 結出鹽晶的雙手相互搓著,目光中帶著些許希冀。 “京城?” 羅老頭側身看向身後的劉鐵根,這孤兒平常並不多話,而羅老頭也知道,給人當養子的下場並不好,但他也愛莫能助。 聽到劉鐵根好奇,羅老頭便皺眉說道:“聽說當今皇帝爺可是英明神武,退了蠻夷之後,將京城治理的井井有條,聽說咱揚州首富都跑京城去。” “汪福光,咱聽說場主的鹽都是他收的。” 另一個人聞言,連忙將自己知道的訊息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