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看面前山石邊上,一身白衫罩著輕紗的司馬熾長身玉立,低頭打理桃果。
明明是那麼清瘦的人,抱著我穿過皇城行了一路,也不知,我重不重。捱了那十幾日的餓,也該清減不少吧?
“我重嗎?唔,你抱著我出宮的時候……”
話問出口,我移開目光,禁不住嬌羞起來。
“重。”
“哦。”
唉,阿錦說我瘦了不少,果然是騙人的。
“不過,尚且抱得動。”
真的嗎?我低頭,心中幽幽浮起一絲莫名感動,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揚。喜了半日,方緩緩回過味來,“尚抱得動”說的是他“力氣大”,跟“你不重”半毫關係都沒有,我感動什麼感動?
“為什麼要進宮救我?你待罪之身,本不應再惹是非的。”
握著匕首的手一滯,他想了想,道:“我怕,永明再來打我。”
我無言以對,只忽然開始懷念那個沉默不語的司馬熾。
削好皮,切分果肉,動作嫻熟得有些晃眼。桃果乖巧地臥在他掌心任由宰割,我看得入神。然後,他停住手,說:“我原以為,你重回宮中了。”
那一瞬,我花了好大力氣,按捺心中升起的一點不切實際的希冀。是捨不得嗎?哪怕只有片刻,你曾捨不得我嗎?
“我很為你高興,還以為,我們之中好歹有一人,能重回所愛之人的身旁。”
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澀,我低頭看著白布雞腿子的紋理,細細收拾方才一時而起的情緒。
“我一直沒問,玄明為何那樣待你。真如你所說,只是因為說了對太后不敬的話?”
因為我不肯回宮,因為我不愛他了,因為我好像愛上了別人。可以如實相告嗎?如果我說,司馬熾,我只是想留在你身邊,你會如何?會不會避開我,最讓我難受的,會不會用滿是抱歉的眼神憐憫地看著我?
“嗯。”我點了點頭,笑道:“所以咯,玄明如今對我厭惡至極,回宮的事,恐怕更無指望了。”
“是麼?”
他將分成小瓣的桃果在碟中裝好遞給我,見我無奈地伸“腿”示意,只得拿起一瓣喂至我唇邊。
“這樣也好。我曾說過,玄明對你本算不上真心。離了他,以後總會遇上什麼人真心待你。”
我嚼著清甜的桃肉,含混道:“有你這‘夫君’在,我還能遇上什麼真心人啊?”
一直到很多年後,我還清晰地記得那個場景。司馬熾的臉近在咫尺,微微衝我笑了笑,那一笑雲淡風輕,卻又因為濃墨重彩的落寞讓人過目不忘。他說:“也許,我很快就會死的。”
“我死後,你就可以了無牽掛,隨時恭候你的‘真心人’了。”
他很驚訝,看我含著滿嘴的果肉忽然怔住,眼中的淚水漸漸積蓄、掉落,都只是在一瞬間。我也很驚訝,曾經無數次提醒過自己他是隨時侯死之人,可這並不稀奇的事被他方才那樣明明白白地說出口,好似離別在即,別無他法,只能大哭一場。
已經,這樣捨不得了麼?
情緒來的洶湧,一發不可收拾。連日來所受的委屈一併發洩,我咧嘴大哭。
司馬熾慌了手腳,若換在平日,對他的笑語我不過狡黠一笑,然後說“那是自然,到時我的良人定比你強上百倍。不過你放心,清明十五我們定會為你燒去一柱清香。”
他不知道的是,我再也開不起這樣的玩笑了。
我很慚愧,小時候也不曾哭過幾次,今日卻於在乎的人面前哭得這樣不顧忌形象。可眼淚不受控制,似乎一旦決堤便要盡興肆虐一番,完全止不住。
一定有很多年了,沒有姑娘家在司馬熾面前哭成這樣。他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