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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想讓離別前的話語儘量輕巧些。

“他若給放出來,定會回雲林館尋我。所以,我要在那等他。”

他默然佇立。夜風不解意,忍挾離愁,拂亂人心。

“今日一別,我想,還是不再相見了罷。往後無論我發生何事,都與劉家無關。平陽是非地,你們能走的,就走吧。”“祖父與母親年事已高,蒙你與哥哥們多照顧。還有你自己,是時候收斂心性,好好說門親事,與媳婦一道侍奉尊長,延續劉氏一脈……”

囑咐的話被驟然打斷,因為轉眼我已在他懷中,微微發怔。

“連你也催我,枉費我這些年引你為知己。”

我笑道:“好好,我不催你。照著自己的心意,暢意地孤獨終老去吧。”

“我幫你。就算人微言輕,我一定幫你。”

他言之鑿鑿,好似下了很大決心。

我頓了頓,輕道:“你一向豁達,無事上心。忽然這般溫情起來,真不習慣。”

他放開我,眼中微微泛光。

“縱使不慣,我很高興,走前,至少能與你道別。”

我走出很遠,季蘅還定定地站在門口。道旁明火一盞盞滅去,他寬袍廣袖,立在黎明前的灰白中飄飄然遺世獨立。我們都知道那一次別過與平日不同,說不出為什麼,正是一種“異覺”。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小哥哥。

回到雲林館沒多久,有訊息傳來,說祖父連上三折為司馬熾請命,擔保其並無越軌之行,更無復位之心。散騎常侍劉季蘅協同幾個平日往來密切的官員亦上書徹陳昔明君心懷天地之德廣,不為謠言讒語所惑,極言漢之立國未久,社稷不穩,需以仁政聚斂人心云云。一時間,朝中乃至地方文臣紛紛響應,與主殺派分庭抗禮。與此同時,尚存的晉地陳兵秣馬,蠢蠢欲動。很多人都沒有想到,一個被俘近兩年的前朝君主,還有如此左右人心的威力。也正因此,我心裡漸漸泛起隱憂。玄明不會甘心受制於人,司馬熾能掀起的波瀾越大,也許,反而越危險。

忐忑地度過三日,正在我思慮著是否進宮再求一求玄明時,阿錦興高采烈地跑來告訴我,“國公給放出來了!”她說,以前在雲林館當過差的禁衛在宮門遠遠看見國公走下清正殿的石階,登車出了青漪門。此刻,想必正往雲林館來。

那夜是四月望,銀月正圓時。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2 章

【難相守——司馬熾】

我還是成了卑劣的人。不過,我不在乎。一切都無所謂了。

他愛她,所以讓她成為我的女人好了。他想讓她回宮,那就帶她出奔,走得遠遠的。他說做下一切都是為了她,那麼,就讓她消失吧。一報還一報,他的雲靜我的蘭璧,很公平,不是麼?

禮義廉恥,君子謙謙,到如今,還有什麼關係。蘭璧的死,她所受的折磨,一定要有人償還。玄明他,一定要償還。早已窮途末路的我,沒有太多選擇,只有她了——我身邊僅剩的那個人。那麼喜歡我的人。

父皇曾經說過,我沒有帝王之才。當時他就坐在滿屋的史籍中間,看著我痴迷地臨摩崖帖,說,丰度有的只是一個“清”字,倒像世外的隱士。我有我的史冊,我的書畫,還有前頭十幾個兄長,有沒有帝王之才又有何相干?不過,也正因此,父皇定要長命百歲,保大晉安樂昇平,如此,我這閒散王爺的逍遙日子才可長久。父皇搖頭朗笑,忍不住責我“不務正道”。我想,那些年父皇喜愛的,大概正是我的“不務正道”吧。多年之後命運不懷好意地將我推到風口浪尖上,面對滿案文牘費盡心機時,我經常想起父皇。他一定很不高興,當初喜愛的“毫無帝王之才”“不務正道”的幼子,最終還是繼承了他的皇朝,然後一手傾滅。

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