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麼真誠。而心裡真正的聲音,又豈是我的言語能描述的?
愛情如此短暫,而遺忘太長。
聶魯達的詩。我曾經用它來紀念我的初戀。
如今,我面對這個男人,忽然又想起了這首詩。
看著他的眼睛,輕輕的在心底念那句來自遙遠時空的詩歌。
“我不再愛他,這是確定的,但也許我還愛著他。愛情如此短暫,而遺忘太長。”
“阿離。”他靜靜喚我的名字。
“皇上。”我終於可以平靜的看著他的眼睛了。
“我很累。”他垂下眼睛。眉宇間神色寂寞。手指神經質的震顫了一下。
知道他所有的辛苦。即使是皇帝,也不是為所欲為的吧。
一瞬間,我幾乎想走過去,抱住他,親吻他的眉心,就好象我許多年來一直做過的那樣。
或許從本質上來說,他和弘時其實都是一樣的。我愛過他,因為他們都是像孩子一樣的人。或許他給我的所有的任性和傷害都是因為他只會像一個孩子那樣索取愛,而不知道回報。
“阿離?”他看著默默無語的我。
我走過去,伸手環住他的腰,親吻他的眉毛:“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能給你這麼多了。
他釋然的微笑,將頭埋在我的頸脖中:“阿離,不關你的事。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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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宮殿裡面會有節日,家人會團聚。可是奇怪的是,節日並不能讓我們欣喜。團聚反而會讓這個家族裡面的許多人惴惴不安。
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人都是心事。走在自己的迷宮裡面,看不清楚出路。
我常常會遊離於節日的氣氛之外。貴婦人和年輕小姐們裝扮典雅大方,向我恭謹的行禮,送上華美的禮物,說著或優雅或俏皮的言語,委婉的向我提出一些請求,費盡心思的顯得親熱而不唐突。
我的靈魂會俯瞰著自己,覺得自己正在端著一副虛偽的空殼,卻還是不得不做出享受的樣子。
宮中女子的打扮大都會成為時尚——女人的愛美之心自古皆然。而宮中女子的打扮又只是為了取悅一個人。由此可以推斷,皇上的喜好決定了天下女人的審美。
真是可怕啊。
有一個小宮女在當值的時候暈了過去。嚇了我和輕寒一跳。忙叫了太醫過來,診斷之後卻說:“無病——餓暈的。”
待她醒了之後,我將她叫到面前。她叫悅容。一個臉盤圓圓的女孩子,眉清目秀。
“悅容,可是姑姑們苛刻你?”輕寒拉著她的手問。
悅容連忙說:“回姑姑的話。上面的姑姑不曾苛刻過奴婢。”
我招手讓她到我的跟前,她不敢抬起眼看我。
“悅容不怕,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摸了摸她的頭。她的樣子讓我想起初夏小時候。很可愛的樣子。
悅容抬起眼睛看著我,眼睛裡含著淚水。
她怔怔的說:“娘娘,真好看。”
我笑了起來——這會是真心話麼?還是和那些貴夫人一樣,恭維只是序幕。不過不管怎樣,被一個孩子誇讚,還是一件好事。
“悅容,到底是什麼,你說出來,我想法子幫你。”我微笑著說。
悅容垂下頭,說:“因為,因為有個姑姑告訴我皇上喜歡細腰身的女子。”
輕寒驚訝的“咦”了一聲。
我剛才的喜悅已經全然消失了。
“悅容,悅容。女為悅己者容。難怪了啊,”我拉住她的手問,“你多大了?”
她小聲說:“回娘娘的話,十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