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的信,讓我不那麼絕望了。
但是,你現在別回來。
因為我不想你看見我現在的樣子。
我放下信,踱到院子中,月亮正明亮。
不想我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是軟弱的樣子?還是暴躁失控的樣子?
我會再等一等。
等到我們之間,真的什麼都可以面對的時候。
雍正八年下半年,皇上病重,皇后也病了。整整半年沒有宮中的人到我這裡來。好象,我被遺忘在了這裡。
還是,有人不希望我回去?比如熹妃。
雍正九年的時候,我們開始恢復通訊。
他終於對我說,阿離,能不能回來?我很想你。
我沒有回去。我等到雍正十年,他的最後一個兒子出生,我才對他說:“我要回來了。”
我真的是一個很狡猾,很自私的人呢。在這個時候回去,好讓他覺得對我愧疚。
雍正十年的秋天,我回宮了。
東西比我人先到。下晚的時候,我坐在花園裡。
我宮殿前面的園林並沒有荒廢,花匠打理得很用心的樣子。有繁茂的桂花在開放,清香四溢。
因為皇上這時候是在圓明園,所以大部分人都在圓明園。
這裡顯得格外安靜。
春鈴見我似乎又要長久的坐在外面,便輕聲說:“娘娘,奴婢去取件披風過來,可好?”
我點點頭。
我看天上的夕陽還未褪盡,淡色的月牙已經升起。桂花的香氣在這傍晚時候,更加舒暢。
“姐姐,折一枝桂花吧。反正不是咱們宮的。”
“被陳公公知道的話,我看你還活不活得了!”
“就是!”
幾個女孩子的笑聲在我身後響起。大約是因為各宮娘娘都跟著去了圓明園,下面的小丫頭就有機會隨處溜達。
說笑聲忽然停了。大約是看到了我。
我轉過頭。
她們面面相覷,大約是新進宮的,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知道該怎麼見禮。
我站起身,折了一枝桂花,微笑著遞給中間那個娃娃臉矮個子的小姑娘,剛才吵著要折桂花的小姑娘大約就是她了。
那個小姑娘接過花,驚訝的看著我。
“您是哪個宮裡的姑姑麼?”旁邊一個看上去老成一點的,面板很白的女孩子問。
我低頭看看自己穿的半舊不新的衣服,暗暗笑了笑。捉弄小孩子一向是我喜歡的遊戲。
我示意她們都坐下,問:“你們是服侍哪位娘娘的?”
娃娃臉小姑娘說:“我們是服侍熹貴妃的。”
我差點忘記了,雍正十年的時候,熹妃成了貴妃,自皇后死後統攝六宮。
另一個黑一點的姑娘好奇的說:“可是看您的服色,還有樣貌,都不像是姑姑。倒像是……”
她面有難色,沒有說下去。
大約猜我是冷宮裡的女人。
似乎也猜得差不多。
我有些好笑,我的臉上難道明白刻著“怨婦”二字麼?
這時候春鈴取了外衣過來了,見三個丫頭與我坐在一處,大吃一驚,跑過來對著那三個女孩子說:“你們,好大膽子!怎麼,怎麼敢和主子坐在一處!”
她本是溫和的人,平時讓她大聲說話也大聲不了,此時一著急,滿臉通紅,說話結巴的樣子分外可愛。
我不禁笑出了聲。
那三個女孩子還呆呆的看著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春鈴。
春鈴這才看出來我是有意捉弄她們,深吸了一口氣,說:“你們快站起來請安,這位是善妃娘娘。娘娘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