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又提高嗓門,連叫了幾遍,仍無反應。 到最後,母親已是帶著哭聲呼喚著父親,可是父親一直沒有回應。 這個時候,她們首先想到的是趕緊聯絡鬱風。無論如何,得讓他們父子倆見上最後一面。 給鬱風打過電話後,緊接著就給小妹、幾個姑姑等重要親戚打了電話。 接到電話後,小妹很快就趕到了。 聽說達山快不行了,不少村民都來了鬱風家。 按照當地的習俗,臨終前,得理髮,洗臉,洗手腳,然後換上嶄新的壽衣。父親的壽衣,前幾天,小妹才剛剛趕製好。 請理髮師上門為一個垂死之人理髮,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表姑父家附近有一家理髮店,店主與他挺熟絡的。主動請纓,去請理髮師。 表姑父匆匆地去,又匆匆地回,身後跟著一個理髮師。 母親幫父親穿好衣服後,表姑父上前搭一把手,與母親一前一後將父親架到了屋裡的一張椅子上。 這個時候,父親就像是冬天曠野裡的一棵枯草,隨風搖擺著,隨時都有坍塌下去的可能。 母親與表姑父一左一右用身體抵著椅子,一隻手扶著父親的身體,一隻手扶著父親的頭部,使得父親保持相對的穩定,否則理髮師無法開展工作。 儘管有了兩個人的協助,理髮師還是費了很大的周折,才幫父親理好發。 就在理髮師收拾工具的當兒,表姑父包了一個十元錢的紅包。在應縣農村,理個髮差不多五塊錢。請理髮師上門給臨終前的老人理髮,主家通常會包一個二十元以上的紅包。考慮到鬱風家當前經濟上困難,表姑父包這個紅包時,就少包了點。表姑父跟理髮師比較熟絡,他知道理髮師是能夠體諒的。 理髮師收拾好工具,正欲轉身離開時,表姑父走上前去,遞上那個已經準備好的紅包,說道:“我們這個紅包少了一些,還請你包涵一點!” 理髮師說什麼也不肯收下這個紅包。表姑父追出去了十幾米遠,最終也沒有送出去這個紅包。 倒不是因為理髮師嫌錢少。其實這個紅包裡到底有多少錢,他根本就不知道。鄉里鄉親的,對於鬱達山的情況,他早已有所耳聞。在來鬱風家的路上,表姑父也跟他訴說了鬱風家的種種難處。就當是出點綿薄之力,幫個忙吧。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父親的臉色更加的不對了。表姑父用手探了探,呼吸更加的微弱。片刻之間就會有離開的可能。 也不知鬱風到了哪裡?所有的人都非常的焦急。 表姑父又給鬱風打了一個電話。 這時候,鬱風與安琪正在檢票,就要登車了。 鬱風一看是家裡打來的電話,他的心裡更加焦急了。 一接通電話,表姑父便在電話裡急急地問道:“你到哪塊了啊?” “我剛剛上車。” “你快點回來啊。你爸爸已經不行了。快點回來啊!”表姑父匆匆掛了電話。 上車後,鬱風一會兒站起來,看看車廂裡的人有沒有到齊;一會兒又看看車頭處那個時鐘。他多麼希望沒到發車時間,人就已經到齊了啊。這樣的話,司機就可以提前發車了。 時針1 分1秒,1秒1分地指向了發車時間。可是讓鬱風無比焦急地是明明到了發車時間,駕駛座上卻空空如也,駕駛員還悠閒地站在車外呢。 鬱風心急如焚地等著發車。 已經超時一分鐘了,司機還沒上車。鬱風真的是急了,快步走向車門處,高聲對司機喊道:“已經過了發車時間,怎麼還不走啊?” 司機抬起頭來,對鬱風說道:“還有一個人已經買了車票,還沒有到。再等他兩分鐘,再不到的話,就發車。” 鬱風站在車門處,焦急地看向車外。 只見一個小夥子,拎著一個手提袋,從驗票處衝了過來。 司機一邊領著小夥子上車,一邊責怪道:“怎麼到現在才來?一車人就等人一個人!” 小夥子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珠,一邊抱歉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公交車堵車,半天都動不了。急死我了。” 車終於啟動了,鬱風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 城區的道路上車水馬龍,大客車隨著車流緩緩地前進著。 每次回家時,這一段路都很堵,車速都很慢。鬱風還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