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皇帝緊繃的臉皮放鬆下來,上上下下細細打量著平度,第一次看這個女兒似的:‘這……是個心地純良的孩子’。
“平……平度?”內史公主大失所望,像看傻瓜似的看著賈夫人生的妹妹:她好想找把斧子將眼前這呆瓜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漿糊。
皇太后身旁,長公主向閨女輕輕地喚:“阿嬌……”
阿嬌明白母親的意思,撅撅小嘴,不甘不願地取下比目佩,默默交出去。
然後,躲進祖母懷中去傷心。竇太后呢喃著清河鄉音,蒼老的手撫過愛孫的烏髮,一遍又一遍。
還不等長公主舉步,天子橫加攔截:“阿姊!”
不管怎麼說,內史都是皇帝的親生女兒,再加上慄夫人和劉榮的情面,劉嫖皇姐不想為這事令天子為難:“陛下,一玉爾。若內史喜……”
“阿姊,朕知之,知之……”天子敷衍敷衍姐姐,拿過玉佩:“此玉,非比尋常!”
俯身愛憐地摸摸稚嫩的小臉,皇帝舅舅笑如春風,將比目佩重新套回小侄女的脖子,低聲撫慰幾句,約好明天同去溫室殿賞花。天子在心裡唸叨:‘朕之大漢,朕之江山,朕之府庫,賞誰不賞誰,給多給少,難道還要看兒女的眼色?’
回頭,當朝皇帝轉饒有興味地瞧著一雙兒女——緊張兮兮的劉榮和義憤填膺的內史。
注視著,審視著,琢磨著: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不就是仗著有個太子親兄嘛!立太子才多久,雞犬升天了?真以為‘皇太子’這名銜固若金湯?!
殿內的氣壓,又低了!
見太子妹妹還有不依不饒之勢,梁王主劉姱靈機一動從手上褪下只紅玉指環,並隨身繡囊中一件小圓紅玉佩一起送到內史公主面前,吃吃笑著說:“內史公主喜紅玉……愚姊之物,自不敢與天家珍藏相比。然微末心意,敬請笑納呵……”
“非,非也。內史並無此意。”內史公主推拒不受——她可不是為了搶首飾才出頭了,那不是她的重點。
劉婉王主見姐姐如此,也嘻嘻哈哈地湊過來,拔下頭上的紅寶石簪子紅瑪瑙髮針就往公主堂妹懷裡塞:“公主……愚姊妹之物,難登大雅,望公主莫嫌棄之……”
內史公主急忙忙往外推:“非也,非也,二從姊……”
可兩位梁國王主聽而不聞,只抓牢公主堂妹,“咯咯”樂著鐲子啦手釧啦髮釵啦一樣樣硬塞。內史公主推嘛推不掉,打嘛又不能打,收呢更是不好意思收——這個,焦頭爛額!
於是東殿的氣氛,重新活躍起來。
竇太后一旁聽了,由衷地向幼子讚道:“阿武,阿武……教女有方!”
“母后謬讚,謬讚。哈,哈哈……”劉武在旁看戲,簡直快飛起來了:‘阿姱阿婉在梁王宮一斗十多年,還以為她們在長安會繼續鬧矛盾呢。沒想到一出梁國,兩個女兒立刻偃旗息鼓,彼此合作。實在是好孩子啊!’
‘長臉,太長臉了!’對比兄長的女兒,梁王頓覺面上有光,老懷大慰,連這些日子被周亞夫引發的一肚子惡氣,也出了不少。
梁王有多沾沾自喜,皇帝陛下就有多鬱郁不歡。
尤其在看到女兒內史竟真動手收堂姐的首飾,天子的臉——都黑了!
暴風雨即將爆發!
這當口,河間王劉德拖著太醫一路飄進來,年輕的面龐上笑到見牙不見眼:“父皇,大母,父皇……”
河間王向天子一禮到地:“稟父皇,內子……有妊!”
“阿德……甚?”竇太后對這類訊息最敏感了,聞風驚起:“何……如?何如?”
“稟父皇,稟大母,內子……有妊!”河間王又說一遍,同時拉了拉身後的太醫。
太醫連忙行禮如儀:“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