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美女茫然失措,盈盈雙眸求助地轉向大內官。後者暗暗嘆息,安撫地笑笑,示意紫服宮女先依禮退下。
整間宮室,或許只有安坐君側的館陶長公主將這一切從頭看到底,沒錯過半分細節。冷眼在宮女發上戴的金步搖上一轉,皇姐瞭然於胸,不動聲色。
“陛下,酒多傷身,請……”長公主將一碗清蒸鴨往皇帝面前推了推,提醒大弟乘熱多吃菜,別光喝酒。
天子應和著回眸,舉箸一一嘗新。菜色都是劉啟吃慣了的,唯有玉簋裡盛的稻米羹引起了皇帝的興趣。天子舀一口慢慢品了,接著又取用一次:“嗯……清香可口!阿姊,此吳越之新稻乎?”
“非也。主君,此楚國稻。”長公主長袖掩口而笑:和我當初一樣哦!
“楚稻?”天子訝然:“未曾聞楚地出良稻焉?!”
發現一國之主的皇帝弟弟,在某方面和自己一樣的‘寡聞’,劉嫖公主笑得更歡:“陛下,楚國香稻乃楚王后親獻。”
“哦?!呵……”天子對小小一次‘顯拙’毫不介意,樂呵呵地說:“阿嬌喜稻米,此亦女侄嬌之幸也。”
長公主頷首,十分贊同。多一個選擇,總是好的;至少在這個經常發生天災的國度,能進一步保證寶貝女兒的稻米供應——吳、越、楚三地,總不可能同時起大災吧。
喝到一半,天子閒閒發問:“阿姊,楚王楚後近況何如?”
“天降大喜,自然安樂。”長公主一心二用,一半精力放在看‘姝兔賽跑’的新鮮上,另一半則給弟弟大致講了講楚王后來訪的概況。
皇帝飲安靜不語,似乎在聽,又似乎沒在聽。帶有薄繭的修長手指,沿條紋玉簋獸吞式耳的邊緣緩緩移動,一點又一點。深沉的目光在玉簋正面凸雕的片狀獸首,和獸首兩側的陰線夔紋上往復留戀,徘徊不已。
劉嫖殿下自覺今日開解了母親和弟弟之間的疙瘩,正神清氣爽、心情愉悅,不禁多說了幾句。當論及楚王后打算把前任楚王的王主嫁於人當偏房,口氣多少有些刻薄。
長公主並不完全相信劉禮夫人當時的說辭:世勳高門之家妻妾成群,子弟膝下一二十個孩子是常事。嫡庶貴賤、爭寵奪愛,恐怕連父親異母的姐妹們都不會親近,更何況‘族姑’?一個有年頭的大族,動則數百上千的人數,彼此能有多親密?
聽到後來,天子身子向後仰了仰,蔚然長嘆:“一生一死,乃知交情。”
“一生一死,乃知交情;一生一死,……”喃喃重複這八個字,長公主徐徐點頭,真是越琢磨越覺得內有深意。
將手收回隨意地搭在玉帶上,皇帝漫不經心地轉而撫摩海珠表面。天子系的腰帶,主體是一板板白玉浮雕件,以絲絛和金環相連;每隻金環都綴有一顆拇指大的海珠;珠子圓潤飽滿,放出如夏夜月光般恬靜柔和的光華。
“卻之不恭啊,阿姊。納之又如何?姊之意……”劉啟陛下問得輕鬆,似乎這話題再愜意不過,可有可無。
“陛下,楚公主女弟,乃王室貴女,大漢王主。屈下遷就,實非長樂共處之道。”館陶一驚,暗暗皺眉,忙不迭表明態度。
她太瞭解這個大弟;或者連皇帝自己都沒覺察到:每當天子有所計較時,都是用這樣貌似隨意的口吻說話的。
“未必啊,未必!”天子搖了搖手臂。
“陛下!!”長公主非常非常不贊同地盯著弟弟:皇帝到底在想幹什麼?
“阿姊以為,楚王一族所圖者何?”天子看著大姐,嘴角含笑,意味深長的譏笑。
劉嫖殿下不答,拒答,傻瓜才入套呢:
她當然知道楚王后這番降格以求,絕不僅僅是為了全什麼‘宗室之誼’。這位表姐雖然面上一直強調丈夫不知情,但實際上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