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同時也是齊王府軍法司的主事,本該掛印辭官而去,說出來的話,諸君也未必會愛聽。但是,下官還是要說,無論什麼時候,朝廷是漢家子民的,齊王府也是漢家子民的。有道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今天諸君借泰西之力牽制福建王師,那麼日後是不是也要借夷狄之力來剷除掉其他競爭對手呢?”
張煌言此言一出,在座的官員們紛紛流露出了不悅的神色。相比之下,他們不是出自江浙明軍,就是來自於大蘭山或是文官訓練班,與考上舉人、被魯監國任命為兵部侍郎、被永曆朝廷任命為兵部尚書的張煌言本就尿不到一壺裡,平日裡那些關於更進一步的討論也都會刻意的避開他,此時此刻卻被他當面揭開,而且還無端揣測,若是還能保持常態反倒是奇怪了。
“張尚書,你是否掛印辭官是你個人的事情,我等討論的是此舉對我江浙王師的利弊問題。什麼叫借泰西之力牽制福建王師,什麼叫借夷狄之力來剷除掉其他競爭對手,咱們江浙王師從在大蘭山上成軍以來,可曾借了哪家的力,還不是在齊王殿下的帶領下一手一腳打出來的大好局面,反倒是有些友軍和官員在明裡暗裡的算計著我等這些恢復天下半壁的英雄。”
江浙明軍的歷史,在場眾人無有不知其詳情的,陳文靠著一己之力,帶領著浙東明軍餘部一步步的收復瞭如今的數省之地,其中艱辛在座的官員都是親身經歷的。尤其是曹從龍之亂,從那之後,江浙明軍內部的官吏將校,乃至是普通士卒,對那些友軍也都是抱著懷疑態度的,由此防備也是在所難免。
張煌言如此上綱上線,在場的官員無不是義憤填膺,其中有幾個平日裡與張煌言還談得來的對此也有些不滿,但卻還是低聲勸說著以和為貴。
議題探討不下去了,反倒是開始爭論起來,眼見於此,陳文嘆了口氣,隨即一拍桌子,才算是止住了此間的紛亂。
“張尚書,本王問你,可是為吳三桂那廝的事情?”
第八十六章 說服
對於吳三桂的那個所謂借虜平賊,弘光朝能夠將其依為國策,除了當時朝中文恬武嬉、江北四鎮和楚鎮擁兵自重,無力收回失地,但更重要的是,明廷代表的儒家地主階級的利益,吳三桂借虜平賊,平的厲行拷掠的闖賊李自成,士紳們出於階級屬性也只會大聲叫好,甚至清軍藉此站穩腳跟,也一樣有士紳為其辯解。
陳文記得,上學時的課本上曾提及過一位奮起抗清,殉國前怒斥洪承疇的少年英雄夏完淳。其實夏完淳的父親夏允彝同樣是一位抗清義士,而且還是當時江南著名計程車人,與陳子龍並稱陳夏。
關於吳三桂降清,夏允彝在死前修撰完成的著作《倖存錄》中便有提及“三桂少年,勇冠三軍,邊帥莫之及。闖寇所以誘致之者甚至,三桂終不從。都城已破,以殺寇自矢。包胥復楚,三桂無愧焉。包胥借秦兵而獲存楚社,三桂借東夷而東夷遂吞我中華,豈三桂罪哉!所遭之不幸耳。”這其中為吳三桂辯解之意,惋惜之情,充分的表現在了字裡行間。
一位抗清至死的義士尚且如此,其他士人就更多有對吳三桂心存期寄的了。此番吳三桂反正,民間就曾有過要求江浙明軍增援的說法,其中多是士人在詩會、酒宴中暢談國事的段子。
不過,他們卻並不敢跑到齊王府“獻計”,更別說是如那些老前輩般裹挾民意來逼迫陳文出兵。無利不起早是一點,關鍵還是在於,不觸及到他們的根本利益,這些人根本沒有招惹陳文這個殺神的勇氣。
陳文控制的最為核心,也是收復最久的地區,無非是南直隸、浙江、江西三省。這些地方原本士紳力量都是極為強大的,否則也誕生不了東林黨這樣的怪物出來。
奈何,江西累經戰亂,早已是殘破不堪,士紳力量大損。浙東八府,金衢嚴處臺溫計程車紳被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