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後方急促的腳步聲,珍娘把心一橫,抽出門閂往地下一摔,就要出門。
早交林氏扯著胳膊,撕扯間,把包裹也落在地上,珠子金飾掉了一地,林氏先頭只當她為了見歡郎一面,現下方知她打的甚麼主意,急怒中只喝道:“這是做甚麼?還指望那小殺才娶你不成?做你的夢呢!我怎麼生出你這般不長進的東西!且給我好生待著!明日乖乖把親做了……”
珍娘邊掙邊喘,通紅了臉兒,只叫道:“我不!我就要去問問他,我哪裡比不得那淫/婦了!?”
林氏又氣又痛,一口痰撅上來,險些兒倒仰,回過神來舉手便要刮她耳光,卻見女兒一臉是淚,渾身亂戰,當下心中如絞,反抱著女兒大哭起來。
巧計
( )第二天徐家門口鑼鼓喧天,珍娘上了花轎,徐彥青一路跟到劉家,在席間吃得酩酊大醉,晚上才醉熏熏回來。
林氏今日了了這樁心事,再忍不得,只追在兒子腳後,定要他把休書寫來,徐彥青交她囉噪得好生不耐,想起喜宴上的光景,越發煩悶,藉著酒勁,猛將門一摔。
林氏交那聲響一嚇,轉瞬間惱火上來,趕上前便把兒子連打了幾下,卻被徐彥青大著舌頭吼道:“休!休!休!你就會叫我休…從她過門…你就沒斷了這念頭……我…我偏要留著她!我,我想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憑甚麼放了她走…好跟野男人快活……”
說到最後竟嚎啕大哭起來,把林氏驚得目瞪口呆,好半晌關了門出來,只罵狐狸精害人。
不說林氏氣得肝痛,只說前些時日歡郎見徐家不肯寫休書,眉頭一皺,自喊人喚了城中一個林姓婆子過來。
那林婆子積年做媒的,逐日裡走街串巷,不時也做些牙婆的勾當,甚麼事體不曉得,聽了歡郎話頭,把眼珠子一轉,就知道衙內主意。
歡郎見這婆子知機,又把話兒透了兩三分,許下幾樁好處,直聽得婆子心內火動,滿臉堆下笑來,就要往林家去,又被歡郎攔著,說下番道理來,林婆子嘴中不言,心下咋舌,暗道這衙內好手段,自應承著去了。
等林家女兒一出嫁,林婆子第二日便揣了幾張庚帖過去,見了林氏,一番奉承之後,方如此這般說了來意,又將出那幾張庚帖來。
林氏正中下懷,先不看庚帖,只把一腔苦水倒出來,連聲說兒子不醒事,是個不孝的。
林婆子假意安慰了幾句,便壓低了聲音在林氏耳邊說出一番話來,林氏大喜,連連應了。
晚上徐彥青又喝得爛醉,林氏連推幾下見他不應,心中暗喜,拿過印泥,將他手指在紅泥上一碾,抓著便在休書上按了個指印,徐彥青哪裡知道,仍睡得呼呼的。
第二日一早林氏大模大樣趕到易家,卻見大門緊鎖,又趕到雜貨鋪,拍了半天仍不見人影,問間壁方知易家搬往別處去了,卻不知所在。
林氏只覺一盆冷水兜頭淋將下來,垂頭喪氣地回了家。下午林婆子又來探聽訊息,聽了她訴苦,只道這有甚麼煩惱,交給老婆子便是,林氏見她熱心,倒不過意,連謝了幾聲,又纏著她要庚帖。
林婆子恨不能飛身回去,只說下次帶來,三步兩步告辭出來,拿了休書,一路顛著尋到歡郎。
歡郎將休書細細瞧了一遭,方摺好往袖裡掖了,命人賞了那婆子,轉身便回了後衙。
知縣夫人幾日不見兒子,不免嗔了幾句,架不住歡郎又是端茶又是捏肩的哄弄,幾番下來眉花眼笑,還有甚麼不依的。
歡郎便假意咳嗽了幾聲,唬得知縣夫人疊聲問他,歡郎又說不過是夜間焦渴所致,知縣夫人就要責罰小廝,卻被歡郎攔在頭裡,只說自家不耐煩小廝近身服侍。
知縣夫人還有甚麼不明白的,把兒子瞅了一眼,欲待不理他,又想他青春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