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便有了婦人模樣,心中驚怪不止。
這日一家子吃午飯,珍娘剛喝了口湯,就捂了嘴嘔吐起來,林氏只覺一發是了,當下手足俱軟,把筷子也掉在地上。
捱到飯後,打發小娥去了廚下,林氏便將珍娘扯到屋裡,閂了門,只問她如何交人弄了身子,把肚子大了。
珍娘滿臉通紅,哪裡肯應,被林氏扯了衣服察看,見她兩個乳兒漲鼓鼓,上頭顏色沉沉的。
林氏至此還有什麼好疑惑的,瞬時氣衝腦門,伸手便在珍娘臉上甩了幾個耳刮子,厲聲問她誰做的。
珍娘見瞞不住,想不如說出來謀個法子,料歡郎也推託不過,一時吞吞吐吐地說了,只求林氏成全。
林氏聽了,又恨又氣,跌腳道:“好糊塗東西!那小殺才是什麼人?縣太爺的公子!要娶也輪不到你,且做得好夢,白白交人玩了身子!”
珍娘滿臉是淚,扯著林氏只要她設法,被林氏一推,險些兒栽在地上。
林氏見女兒抽抽噎噎,愈發焦躁,不由罵道:“哭甚麼哭!做下這等醜事,被劉家知道時,看哪個要你!”
珍娘大驚,連哭都忘了,追問之下方知端的,登時嚷將起來,又吃林氏煽了一耳光,扯到裡間,取巨鎖落了門。
林氏只怕劉家知道了,壞了親事,滿心想著如何收場,也不管珍娘拍打門扇,自轉到廳裡對徐壽說了。
徐壽聽了,驚得目瞪口呆,只怨林氏不曾看好女兒,做出這樣醜事來,林氏如何肯依?兩個相互埋怨,一時皆惱得要不得。
第二日一早便有媒人過來,徐壽夫妻只當女兒醜事敗露,劉家上門退親,把腳兒顫微微立了半晌,方曉得是劉家要珍娘提前進門。
原來劉家老太翁前些時著了涼,本來兩劑藥便好,誰知老人家貪嘴,晚上吃了些涼東西在肚裡,到半夜上吐下洩,直折騰去了半條老命。
眼看五六日過去,劉老太翁湯藥不斷,只進的氣多出的氣少,劉公好不煩惱,這日看到兒子,把眼睛一亮,即刻叫了媒人過來,只說要珍娘早日進門,將喜氣衝一衝,老太翁的病就好了。
徐壽夫妻聽見,想到自家情形,暗暗跌腳,哪裡敢應,滿口說女兒算了命,今年不宜出嫁,媒人說兩個不轉,只得回覆了劉公。
劉公如何肯信,當徐家有意刁難,好不氣惱,奈何眼下求著他,少不得又遣了媒人過來,好話說盡,只說萬望親家曲允則個。
林氏有苦說不出,兩下里一場拉鋸,將將拖到一月後進門。
放手
( )忙到此時夫妻兩個方記起珍娘肚裡那塊肉來,思來轉去,無可奈何,暗地裡找人開了方子,林氏和徐壽分頭抓了藥來,當晚便把門窗堵嚴實了,又將簾子拉好,才在廚下煎起藥來。
等藥端進去,珍娘方曉得不好,想到歡郎,心如刀絞,百思之下無有一計,唯有抱了林氏哀哀而哭,只求退了那門親事,說歡郎定不負自己。
林氏氣急,怒道:“說得好自在話兒!如何去退親?難不成要我對人家說女兒被人弄大了肚子,不好進得他家門?”
珍娘聽得面紅耳赤,哪應得出話來,直哭得肝腸寸斷。
林氏一時恨不得將女兒打死在跟前,舉起棒兒要打,又到底是身上落下的一塊肉,如何捨得?
眼見珍娘哭得不像,少不得安慰道:“你也莫要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先將這禍胎去了,到時再想個法子替你將醜遮了,好去劉家做人。”
說著捧過藥來,只待哄她喝下,珍娘將身亂擺,險些兒打破了碗。林氏只得喊徐壽進來,兩個按了珍娘,將一碗藥盡數灌將下去。
珍娘彎了身子要吐時,哪嘔得出來,林氏自將房門關了,將水燒在灶上,又把乾淨毛巾水盆放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