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意一直都是清楚她的身份的。
趙筠元昏睡醒來之後,就已經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
陳俞顯然是確定了她的身份,而她只要稍稍打聽就能知曉在陳俞親自去掖庭獄將她救出來之間,陳意去見過他。
所以是陳意告知陳俞她並非是什麼阮青竹,而是早已死去的趙筠元的。
趙筠元並不好奇陳意是如何說服陳俞相信此事,她在意的是陳意為什麼會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現在的她與從前的她可謂全然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況且從前的趙筠元已經死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一個早已經死去的人卻以另一副面容活了過來,這種事他從不曾向自己考證過,又為何能如此肯定?
這些事即便趙筠元已經苦思了好幾日,卻也得不出答案來。
她唯一能確定的是陳意早已知曉了她的身份。
到今日,又知曉了原來從前在永祥殿日日贈她紅梅的人,是他。
或許,她想到昌慶宮中新栽的紅梅,那也是為她栽的?
她想著,心中不由微微一動,片刻後又嘆了口氣,這些事,只能往後尋了機會問過他方才能知曉真相。
陳俞今日並未上早朝。
他鮮少有這種時候,可今日他卻當真沒了上朝的心思。
只一想起這事,他便覺得極為疲憊。
因為他都知曉今日早朝那些朝臣們會與他說些什麼。
無非是賀宛之事。
因著謀反的嫌疑洗不清,他已經將賀宛關入獄中,可這對於朝臣們來說卻是遠遠不夠的。
這件事與薛晉嫣在賞花宴中中毒之事份量全然不同。
謀反向來是誅九族的罪行,可陳俞卻連賀宛的皇后之位都不曾奪去,這哪裡能說得過去?
所以此事一出,那些朝臣們都已經準備好了說辭,只等早朝的時候與陳俞言明他們心中所想,誰能料到陳俞卻稱身子不適,索性躲過了今日早朝。
那些朝臣們也只是無法,只能先將一肚子話憋了回去。
見此,薛晉榮倒也並不著急,左右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難道他還能因著這事便日日都不上朝了?
而此時(),陳俞卻親自去了一趟獄中。
若是從前的他(),即便萬不得已將賀宛關入獄中,昨日也定是會親自來瞧她的,他哪裡捨得賀宛受苦?
可昨日他猛然得知此事,心下竟是生出逃避的心思來,後邊去見趙筠元,也是覺得在她身邊好似能稍稍輕鬆一些,至少可以短暫得不再去考慮那些繁複的事。
可賀宛的事,他到底不能不管。
所以他還是去見了賀宛。
顯然,賀宛在獄中受到的待遇其實並不差。
畢竟即便她已經被關入獄中,可皇后的身份卻不曾被奪去,更為重要的是誰人都知陳俞對賀宛是如何情意深重,若當真讓她受了什麼苦楚,陳俞追究起來,誰又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呢?
所以陳俞過來的時候,賀宛瞧著竟是梳妝打扮過,而她所在的監牢也仔細清掃過,與旁的監牢是全然不同的。
只是賀宛見了他過來,依舊是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她哀聲道:“聖上當真狠心,竟讓臣妾當真在這破落之所生生住了一夜。”
陳俞打量了這四周一眼,忽地冷笑一聲,“破落之所?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還幫你將此處打掃得都不似尋常監牢的模樣了,說起來比起朕從前在北岐的住所還要好上幾分呢?”
這話倒是不曾說錯,從前他與趙筠元在北岐的時候,那居所雖被稱作宮殿,但其實哪裡有半分宮殿的樣子,到處都是殘破不堪的模樣,而北岐又是最為苦寒的地方,除卻夏日稍稍好些,其餘時候雨雪都少有停歇的時候